第五十四章 第五停(上)(第1/2页)阿拉德缥缈录
一场秋雨一场寒。
今年霜降也比往年来得稍晚些。
赛丽亚合上了古籍《月令七十二侯集解》,托腮望着窗外如柱的倾盆大雨,觉得好生无聊。忽然她灵机一动,伸出如削葱根的小指对窗外接了一滴雨露,被绿色自然之息包裹的水珠在她指腹掌心没有花散,反而保持一种将颓欲坠的下落之势,不由让人称奇。小小水珠似乎皮影戏的舞台,让她入神地盯了许久,有一刻终是倦了,顺手一甩到了身后榻上呼呼大睡的云天。
他不满地嘟囔一声,呓语几句又翻身睡下,纯净的清凉之意缓解不了他厮杀小半日的疲惫,不过倒是很舒服,他后知后觉地哼了两声。
赛丽亚真的很想咬着银牙生吞了他,这家伙枉顾她担心不说,睡姿也不太安稳,惹得翻书的她心烦意乱。
她不知道自己的意静不下来的原因,说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旖旎之感?不对,你要说才子佳人也就罢了,云天连一个正经的冒险家样子都没有,说是才子着实有辱这个名号;是雨打芭蕉的秋意逼人?也不对,赛丽亚不说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境界,也差不太多,平日她挑灯修书的平淡性子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那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心烦意乱?
赛丽亚不知道。
少女不知情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硬把幽怨说哀愁。今后识尽情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揣拽着幽怨情愁的赛丽亚恨不得把书桌上的摆件一扫而空。
推开单薄木门目光直射二楼可以看到一脸忧思的赛丽亚,还有她恨不得推翻的那张书桌。桌面是用百年黄花梨打造的大气桌面,左上角点燃着一盏发亮的铜灯,赛丽亚善用虚祖那边传来的牛毛细毫,笔架上只孤零零地摆着一只。其余的大多版面都堆放着几拳厚的古籍,正中央的那本是有关节气的《月令七十二侯集解》,最上方摆放着的是通闻古小的杂语注释《逸周书》,虽然摆放随意却不散乱,想必是被赛丽亚细细整理过。与铜灯相对的右案角,摆着一份整齐的男子衣物。
其实赛丽亚却想越气,主要看不顺眼的还是那一套衣服。
从外面回来的赛丽亚顺带给云天买了一套新衣裳,他现在穿的那身实在太过破烂了,还有酸臭和淡淡的血腥味,要不是事急从权情况糟糕,他可休想直接爬上床来。经过这次洛兰地下城的厮杀,他的衣饰从普通平民冒险家退化成了衣衫褴褛的乞丐,看着也不是那回事,她就顺手去了趟成衣铺。
虚祖那边把霜降分为三候:“一候豺乃祭兽;二候草木黄落;三候蜇虫咸俯。”,此时的艾尔文防线正值“二候”草木黄落,又接连阴雨,天空与雾气都是灰蒙蒙的,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也因为去了一趟成衣铺而险些被大雨拍在外面,踏进小院的时候正值小雨淅沥,可小跑到木门前时就已大雨倾盆了,仅差分毫就被浇个透心凉如落汤鸡,对着铜镜才发现发梢紧紧地贴着侧脸,一绺一绺地沾在上面,有些狼狈。
那边的云天也好转不少了,苍白的面色在赛丽亚悉心地照料下有了几丝红润,呼出的气息也从急促上气不接下气转成了悠长绵样,额头与小腿也不渗出血渍,完全不付刚进来时的虚弱模样。
现在他已沉沉地睡下了,还打着轻微的鼾声,没有意识的主动牵引,他气旋也跟着大小周天一起流转,慢慢积蓄体内挥霍一空的念气,至于他能不能凭借这场伤势把灾厄化成破境的契机,全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唉,静不下心,下盘棋吧。”赛丽亚摇头叹息,起身把书籍归整到最右侧的书架上,拿出一张刻线清晰的棋墩与两盒摩挲温润的黑白棋子。
赛丽亚教云天的是从虚祖那边学到的象棋,虽然赛丽亚只在虚祖停留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却让她爱上了那个浪漫自由的国度,很多爱好都是从虚祖那边遍访名山学来的。比如烹雪煮茶、对坐下棋等,他本以为教会云天能让他没事的时候陪自己解闷,后来发现他是臭棋篓子后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与他下棋远没有自己纵横黑白二子来得舒快。
落子棋盘中央。
她执黑先行。
……
其实云天的意识一早就苏醒了,只不过他的身体一直不听使唤罢了。要是确定一个准确的时间,就是赛丽亚把雨滴弹到他脸上那时,凉凉的,他朦胧的意识一下就在识海中活跃了,不过只是身体动不了而已。
那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就好像鬼压床一样。
那也是清醒与沉睡的分界线。
他的意识在识海中无聊着迷茫着,现在的他如同一个失去人生方向的冒险家,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好,是该迈左腿还是右腿?
“大凡打坐须将神抱住气,意系住息,在气旋中婉转悠扬,聚而不散,则内藏之气与外来之气交结于气旋。”
识海中响起了这样一段经文,云天发觉是他通读几遍的《养气初学摘要》第四节“回气”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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