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银涎(二)(第2/2页)香骨店

,白手起家。不出两代,一方富甲。

    阿娘对她说,我们小门小户,嫁到这样的人家,一定要温柔贤惠勤俭持家。

    她点了点头,像水一样温柔。

    可是,还没来得及得宠,便已经失宠。

    只因,素白的帕子上,没有落下一点梅红。

    她的夫君望着她:“你真脏,”

    三年为妇,卑贱如尘埃。

    她洗手做羹汤,裁剪缝衣裳

    她想人心都是肉长的。

    总有一天,那人肯听她解释。

    总有一天,那人肯信她是干净的。

    她没等到那一天,却等到了此生的谎言。

    新煲的八宝汤,滚落到草丛中。

    书房被翻红浪,他语笑嫣然,膝下承欢。

    门突然开了,他衣衫不整地依靠在门前。

    “进来,”他说。

    她害怕地退缩,直觉告诉她里面有恶魔。

    她转身就跑。

    那一晚,素白的床单,开出一朵红艳的花。

    “哈哈~真的,假的,”

    真讽刺呀。

    她抱着膝盖坐下,身上红紫成片。

    吴家吴家,白手起家,有女为娼,有男为鸭。

    那日以后,别人虐他,他虐她。

    他说:“你真脏,”

    她笑:“你也是,”

    这府里没一个干净的。

    钱让他们生活优渥,钱让他们高人一等,钱让他们失去人性。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吴家爱钱如命,她想,她也是个吴家人。

    没有爱,有钱也是好的。

    于是,她的珠宝堆满箱奁。

    男人已老,她还风华正好。

    没了金主的男人,花销却越来越大。

    日子每况愈下,吴家上下非打即骂。

    他把人推了进去,将她锁在屋子里。

    是他毁了她,让她一生活成了笑话。

    她从房中出来,凄冷地笑了笑:“你既骗了我,我又何必给你脸,”

    自那以后,她就真的不检点。

    旁人告诉她,吴有良又在眠花宿柳。

    她笑了笑:“他怎么花出去的钱,我就怎么挣回来,”

    他气冲冲地打了她的脸:“你这个脏女人,”

    她抬头,目光清冷。

    “是么,可惜你比我还脏,”

    她是算准了,这个男人已经离不开她。准确地说,是离不开她挣的钱。

    但她,到底低估了他,那个男人太会演戏。

    于是,她成了别人口中的浪荡女,他成了他人眼中的痴情男。

    她不屑。钱,钱,钱,她更爱钱了。

    没有爱,有钱也是好的。

    也许,她就这样过一辈子了。

    直到吴有良与吴大郎醉酒争执。

    说来可笑,这场争执的起因。不过是,谁在花柳巷打赏的最少。

    她进来时,吴大郎已经断了气。酒坛子的碎片,径直插在吴大郎的脖子里。

    吴有良双眼猩红的看着她。

    她是真的害怕,小腿止不住地颤抖。

    他将瓷片,抵着她胸口:“人是你杀的,”

    不是我,不是我。

    她慌忙后退,跌坐在地上,血水瞬间染透了罗裙。

    “爹,爹,”

    禄儿跳着走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啊——”

    室内一声尖叫,禄儿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他用手捂住禄儿的鼻息。

    禄儿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潮。

    “人是你杀的,”

    “你的名声那么坏,禄儿也是不愿跟你的,”

    “替我顶罪,不然禄儿……”

    她恍恍惚惚走来,颤抖地接过他行凶的碎片。

    “待他好”

    他眼中的凶光渐渐退下。

    跺肉如泥,削骨如细。

    我离开她的梦时,她扬起了嘴角。

    次日,城墙新贴了榜文。

    文如下:

    恶妇吴陈氏,勾引吴大郎未遂。心生恨意,持凶杀人。

    剁肉为酱,藏尸于面皮,现已畏罪自杀。

    兹情节恶劣,特判鞭尸三百,尸骨不准收敛。

    ……

    三月后,吴宅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