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船小好调头(第2/3页)刀戏
挺步入府。
康府中处处白布衣,下人步履匆匆,皆是皱眉紧锁忧心忡忡之像,不知是哀悼死去的公子还是担忧着为康府做事的自己,各处系着白条,就着腊月不时呼啸而过的寒风,一片死气沉沉。
居人数百,宛若狐踪兔穴。
管事领着世子二人劲直走至康府正堂,康贤富埒陶白,康府厅堂自然是珠围翠绕,还未走进就有一股金玉满堂之气扑面而来,倒也未觉得有何不妥,康贤嗜财人人皆知。
不过近日的堂中略显暮气沉沉,正厅置着一口金玉打造的棺材,四周系白布点烛火,周旁跪坐着十数位年纪、相貌皆大小不一的女子,应都是康贤的妻妾,不时这个哭哭啼啼那个抽抽搭搭,倒也将哀思如潮扮得凄美尽致。
唯一没出声的,只有坐于太师椅上低沉着头的康贤,一身白布丧服,灰发蓬乱,显得沧桑无限。管事几步小跑至康贤耳边轻语几句,康贤缓了缓神,本欲将把太师椅挤满的身躯从中抽出,却因近日状态不佳险些摔倒在地,好在管事一把扶住才得以站稳,走向堂门。
梁秀面无表情地看着康贤走来。
“康某见过世子殿下。”康贤作揖,声色沙哑得好似被扼了喉咙,随后回头怒视堂中一众妻妾,怒喝:“都别再作态了!还不快快拜见世子殿下!都瞎了吗?”
一众妻妾被吓得不轻,赶忙挪向梁秀这边,接连跪拜。
“免了罢,秀乃后辈,康大人不足以如此的。”梁秀稍稍回礼,“康府遇事,秀亦痛心疾首,还请康大人节哀。”
还会恭敬顶礼,看来康贤并未痛不欲生,梁秀当然也不好不给情面,客套话当然还是得摆上一摆,反正谁也没把谁的话当真。
“哪里哪里,世子殿下大驾光临寒舍,康某深表涕零不胜感激。”康贤先是还礼,随口再是回头怒喝:“愣着作甚?还不快滚!没看到世子殿下吗?”
一众妻妾赶忙捂鼻掩泪退出正堂,梁秀二人随康贤走入堂中相对而坐,管事早已让下人沏来上等好茶。
“世子只喝碧螺春的。”赵雪见不冷不热地说。
正沏茶的下人被吓得猛然一颤,一旁的管事亦是惶恐不安,未等管事出声,康贤就直接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大喝:“世子殿下要喝什么茶都没问清楚,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还不快取来府中至好的碧螺春!”
管事哪里敢多言,连连称是,领一众下人惊恐万状地退下,备碧螺春去了。
康贤抬头看向梁秀的一瞬间面容大变,愁容中挤出一丝笑容,略带歉意地道:“犬子夭亡,府中近日哀叹沉沉,未能喜迎世子殿下大驾光临,还请世子殿下莫要怪罪。”
梁秀挥了挥手,“哪里,康公子凶死城中,应是秀请康大人莫要怪罪梁王府才好。”
此话一出康贤稍稍一愣,皮笑肉不笑地道:“康某不敢。”
“还望康大人节哀顺变。”梁秀说。
康贤点点头,面容凝着皮笑肉不笑,许久后才望着梁秀沉声道:“今日殿下驾到,怕不仅仅是为犬子丧事而至吧?”
梁秀心中一惊,佯作歉意地一笑,“秀知自己的鸿毛道行定是难以瞒过康大人的慧眼,今日前来,确还有一事的。”
说到这儿梁秀顿了顿,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说才足以保得万无一失,康贤的城府确实深不可测,前边还惺惺作态,这一转眼就变了态度。
见梁秀止了声,康贤怅然一笑,轻声问道:“康某斗胆问殿下一句江南俗语。”
“秀洗耳恭听。”
“江南从古至今皆有鱼米之乡美誉,那殿下可知,江南从古至今亦传有一句江河上的俗语老话?”康贤问。
梁秀不假思索道:“秀少不更事,还请康大人解惑。”
“殿下说笑了,偌大个江南,殿下鹤立鸡群才是。”康贤嘲嘲一笑,“老话言‘船小好调头’。”
其实两人心知肚明,康贤不信梁秀会不懂得这句话,梁秀亦深明今日就算懂,也不能先说出。
梁秀略微思索,笑道:“康大人此话意深,却非深得秀意。”
船小好调头,作为参政知事的他哪里是小舟小帆,话中意早已明了。
“康某近日家事愁身,老眼昏花,还请殿下直言。”康贤面不改色。
梁秀略作叹息,“秀今日授老父所托前来拜访康大人,所为就是想让康大人莫要就此萎靡不振,江南,还需参政知事的!”
康贤点了点头,“康某斗胆大言不惭,知王爷依旧会重用康某,可康某却早已再无根念。”
“对于康公子夭亡一事老父亦深感愧疚,事已至此,还望康大人莫要太过悲伤。”梁秀接着道。
这时管事领着下人端来热腾腾的碧螺春,从康贤身前经过时又是被康贤猛地一脚踹趴在地,怒视管事大吼:“怎么这么慢?殿下口干舌燥已多时,是不是得剁了你的狗头才懂事?”
不明不白又挨了一下的管事早已吓得魂不守舍,趴在地上颤抖许久,不知该起不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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