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罪孽与惩罚(第2/2页)你的时间

你有什么资格打他?”她说。

    祁树缓缓地把脸摆正看着她,她又是用力一挥。

    最后,她统共打了他四个耳光。

    这时,祁树的脸已经和林止的一样难看。他看着童遇安,对她动了动唇角,笑了,眼眶红了。

    童遇安侧过身子,看着林止。

    林止想站起身来,也许是使不上力气,他花了好一阵子才颤抖着双腿重新站在雪地上。

    与她擦肩而过,径直往前走。

    童遇安以空阒的目光追逐着林止的背影。

    祁树走到她身后,下巴搭在她肩上,双手环住她的腰,用力收紧。

    过了一些时候,祁树看到一片有颜色的雪地,血液水流似的顺着她的腿部不断地往下流。

    紧接着,童遇安从他怀里往下滑。

    祁树将人抱到车上时,童遇安已经轻微晕厥,额上冷汗淋漓,脸色惨白。他一手开车,一手握紧她的手,不停地跟她说话让她保持意识。

    所幸,从广场到医院原本只需十分钟的车程,他一路疾驰,仅用五分钟就到了。

    医生经过检查确诊:宫外孕,输卵管破裂导致急性大出血,需要马上手术。

    祁树从手术同意书签了字,不久后童遇安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童遇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祁树捧着她的手亲个不停,不住地说:“没事了……”

    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他双眼充血,嘴唇干裂,唇角青肿,脸上红肿未消,整个人憔悴得可怕。

    祁树给她倒了杯水,童遇安的脸色依然苍白。昨晚的手术切除了她左小侧的输卵管,医生说了以后怀孕的几率相对减少一半。

    童遇安说:“你先喝。”

    祁树照做,再喂她喝了几口。

    童遇安看着他的脸。他佯装不知,低垂着目光,粗砺的指腹不住地抚摩她的手指。

    “他是我弟弟,你打他,就是打我……”她声音暗哑。

    面对她的控诉,祁树神色平定,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童遇安摸他的脸,爱抚一般。

    他就像个得到依偎的婴儿,克制不住似的把脸伸进她的脖颈间。

    童遇安以梦呓般的声音对他耳语:“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弟弟,你打他,就是打他们。我不准。”

    她听见他嘶哑的声音:“他伤害你……”

    林止来了。

    两个人的紧挨紧靠瞬间转为三个人无言可对的尴尬。

    这是一间私人病房,银白色的阳光从落地窗外透射进来。

    林止眼神冷定,轮番看了他们,转身去到窗前站定。

    没多久,护士进来确认点滴情况,然后给童遇安注射药剂。

    护士走后,童遇安对祁树说:“你回家休息吧,林止在这里就可以了。”

    祁树静静地看着童遇安,一动不动,没有说话,也就是不愿走。

    “听话。”童遇安声音低柔,带着温情。

    林止听着闭了闭眼。瞬间,那两个字的余韵与岁月遗音彼此重合。

    只是瞬间的接近,却灿爓了一整天的现实光景。

    医院共有四栋住院楼,楼与楼之间有走廊相连。

    午后温暖的阳光射过来,祁树行走在宽大的走廊上。

    因为备受打击,祁树的脸色无比木然。

    步伐沉重,双腿钝得跟石头一样。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他的心在绞痛,很快地痛楚传向了四肢百骸。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他和童遇安差一点就可以一起为人父母。那个孩子是他们的未来,是永远连接他们的纽带。

    原本他可以跟那个孩子一起给她一个如同她的原生家庭一样的家。

    现在。

    没有了。

    为什么?

    罪孽与惩罚。顷刻之间,这个念头掠过他的脑际,过去的记忆清晰地涌现在眼前。

    那年夏天的焦灼味道如同此间浓郁的空气,细细密密地充盈他的脑海,令他无法呼吸。

    “哥,救我……”

    耳边传来了悲怆的呼唤声。

    祁树停住脚步,回首环顾四周,谁都不认识,没有人呼唤他。

    俄而,他竟然笑了起来。

    慢慢地,他感到眼前一阵眩晕,天空,地面,空气都在他五感中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