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收夜香的云姑娘(第1/3页)江山策之云谋天下

    天还没到蒙蒙亮的时候。

    云岫正抱胸看着不远处忙碌的身影。

    那个人在刷着木桶,准备洗净后趁着夜色送进西平王府里。

    他是狗爷安排的人。

    应该称为早就布下的棋子。

    父母都是云殊城里老实巴交的本地人,与王府的交集仅限于收泔水、倒夜香。按照狗爷的计划,他的父母要回老庄子探望病重的老夫人,只好将这么重要的活儿交到了宝贝儿子手中。

    至于云岫,云岫是他们的二姑娘,一直病恹恹的,好不容易能下床走两步了,二老便要求儿子带着“妹妹”多走动走动,活动筋骨。

    病秧子妹妹遵照家中高堂的“要求”,整天跟着“哥哥”和王府打交道。他在前拉车,她在后坐着嗑瓜子;他收各房各院里的夜香桶,她便和仆役们混作一团交换所见所闻;他倒尽夜香,回院里刷桶,她就靠在树上瞧着他刷洗。

    收泔水亦如是。

    “病秧子”云岫抬头望见了天边一轮模糊的月。

    她漫步在空旷的院落中,每一步都走得很平稳。

    一道城墙隔着对峙的父子俩。

    而在城墙围着的城中,却是常常有鼎沸的人声和欢笑的雾霭,每日每夜都如同不散不灭的雾气一样笼罩着这里。

    喧嚣、嘈杂,都使得她心上一暖。这便是尘世的温度。

    梆子不知敲了几回。与这处小院一街之隔的是云殊城最热闹的地方,那里仍旧是欢歌笑语,丝竹奏响。

    人无贵贱之分,皆可同乐。

    她似乎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简单而明亮的快乐。

    这几日近乎真实的生活就快让她忘了所谓杀戮、鲜血、死亡交织混杂成的痛苦。

    如果不是肩上压着沉重的担子,她会认为这样的生活有着自由和希望的精魂。

    当她走近那个双手都被水泡得发皱的人。

    男子蓦然回首,对她微笑如解冻的春风。

    “梦莲,怎不多睡一会儿?为兄还没能把这些桶子都洗干净呢。”

    云岫取代了他的妹妹——司梦莲。

    而他唤作司晨。

    他仿若真就把云岫当成了亲妹子,每日的嘘寒问暖让云岫好不习惯。从未有人如此面面俱到,包括叶惊阑。

    关于司梦莲是否也是一枚棋子,司晨当时只是挠着头对云岫说:是不是又能怎样呢?不管司梦莲是谁,都是我的妹妹。

    “你刷了多少个桶了?”云岫轻声问道,这本不该是他做的活,所以他洗了几日还没得到精髓,他的认真决定了他总是洗了一遍又一遍。

    “不多不少,整五十。”他咧开嘴举起被泡得发白的手,比了一个“五”。

    云岫淡淡地说道:“难为你了。”

    “嘿,你这话说的。为兄知道你心疼我了,可为兄不觉得这有什么啊。二老回庄子也许赶不上见老夫人最后一面了,生死无常。他们累了大半生了,该是歇息的时候了。”司晨拿着大毛刷,死命地刷着桶壁。

    他再次直起身板之时,以臂膀拂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青莲,你有过心动吗?”

    “没有。”云岫不确定自己的答案是对是错,她在心里暗暗地做上了一个标记,待空闲之后再细细琢磨。

    “我有。”

    这个下巴上冒着青胡茬的男子看定云岫,脸上的表情在一瞬之内有所晃动,很快又恢复了他带着浅浅笑的面容。

    云岫答话与否在他看来是可以忽略的,他如同在自言自语:“以前年少气盛,总觉得要将自己变成一团火,烧得滚烫,恨不得立马剖开胸膛,把喷薄出的炽热情感全数放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这才算作是爱。现在年纪渐长,就不会再那般幼稚了,没人能承担另一个人的感情重负。当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明白我们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而这事,我想的很清楚,时间不晚,我只是迟了。”

    “迟了?”

    “对,迟了。仅仅是迟了。”

    他继续忙活。

    把桶子都堆叠到一块儿,放到板车上,用绳子系好。

    “梦莲,该走了。”

    假梦莲真云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当司晨把车拉出院子,他在板车后边放了一块干净软垫,这是给云岫准备的。

    病秧子就该有个病秧子的模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跑不动,走两步便喘上了,除了聊天嗑瓜子别无用处。

    云岫往上一坐,取下腰上系着的布袋,她早已换成了炒蚕豆。

    两条腿儿晃荡,嘴上嗑个不停。

    司晨只觉自己拉了一车的桶和一只大耗子。

    云姓耗子牙口极好,一嗑一个准儿,去皮见肉。

    “你方才还未和我说为什么迟了。”

    “迟了就是迟了啊,还要个清新脱俗的理由吗?”司晨满不在意地答着,“给我两颗豆子。”

    “仰头。”

    司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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