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壹(第3/7页)半生凝眸

,酒的味道里含有乡间独特的味道。他忽想起过去家里珍藏的陈年佳酿,醇香四溢,他常常在桂花树下饮酒赏花,寻欢作乐。到如今大梦醒时,早已离开温柔乡,他默默注视着酒水,心里长叹:暂时只能靠它来解解闷了。

    “季兄有心事?”周滔看他眼神朦胧便问。

    “没事,这酒勾起陈年旧事了。”他诌句谎话。

    周滔笑道:“姑娘,吃菜啊。”于是,示好似的给月池夹了菜。

    月池终于动筷,暑热天让她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几口不驳主人的面子就作罢了。

    季瑛不知怎地一直吃着闷酒,周滔问长安的事时也一概含糊过去。

    他没急着上床歇息,而是出去吹风醒酒。荒原野地里,天上星光闪烁,比长安灯火辉映间的黯淡天空不知清净多少。梁周之交时,这里连年战乱,落得一片荒芜。季瑛找块干净地,瞭望远方,坐了很久很久。

    “想什么呢?魂魄已经出了窍。”月池也学着之前他的样子给他的额头来一下。

    “哎呦,月池,”他被吓的不浅,皱着眉头看着她。

    月池笑道:“你呀,心早飞到九霄云外了。”

    季瑛拔下几根草,“闲极无聊,只有呆坐在这了。”

    “我弹琵琶给你解解闷吧。”她又不怀好意地笑道:“不过要给钱的。”

    “好啊,你弹得好,我就多给钱。又不差打发你的铜板。”季瑛把手里的草撕了又撕,最后那些碎草被他一吹而散。

    她只想有钱给就一定要去赚,“你挑一首曲子,上至宫廷雅乐,下至乡音俚曲,我皆略知一二。”

    季瑛刨开土,把口袋里的种子播下去,接着重新把土填了回去。他依稀记得她有说了什么,就问:“你刚说什么?”

    月池埋怨道:“说了那么多,你却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又不厌其烦地重说了一遍:“随你挑支曲儿,宫廷雅乐,乡野俚曲都行。”身无长物的时候,她肯为他袋子里的几吊钱折腰。

    “我要是挑个无名曲儿,岂不是让你空欢喜一场?曲子嘛,本就是有雅有俗的,但归结于内,都是弦中音,你自己看着弹吧。”季瑛揪了几片叶子,清走手里的泥。

    看他的样子,月池的心悬了,她那赏钱估计也落空了。

    “我自己弹,行了吧。”她哀怨地说。

    月池把琵琶拿出来,弹了一首名不见经传的曲子。弦音朗朗,如玉鸣声。季瑛不通音乐,勉为其难地听完整首曲子。等她拨完最后一根弦,他又继续发呆去了。

    “呆木头,你,你也说句话啊。”月池抑制住内心的怒火。

    “你刚说什么?”他又不闻其声。

    月池抑郁地说:“我让你说句话。”

    “不对,”他估计重读这两个字,“你叫我‘呆木头’?”他竖起眉又板着脸,令月池往旁边躲了又躲。“好啊,臭丫头,胆子大了啊。”

    季瑛在她额上连敲三下,“快说知错了。”

    “我知错了,饶了我吧。”她紧紧护着额头,生怕再被敲几下。

    “哎呀,一向厉害的月池姑娘有一天也会对人低头。”季瑛讽刺道。

    月池道:“人为财死,自然为了你口袋里的钱。”她伸手讨要工钱,“该付钱了吧。”

    这话却惹得季瑛大笑,爽快地拿了一吊钱给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你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故意显摆自己有多博学。”月池酸道。

    “哈哈,人如萤火,零零散散,可有种东西就能把这些散乱的光聚集在一起,你猜猜是什么?”

    “不就是你说的‘利’吗?”月池不屑地说。

    季瑛拍拍她的肩膀,“姑娘,看不出,你胸中还有点墨水。”

    月池白他一眼,“我可是识字的,虽然没看过那些老物说的三坟五典,至少也看过几本书。”

    季瑛呵了声,“是我眼拙,没看出您还是个有学问的先生。”连道:“失礼,失礼。”

    “倘若失去了它,就一如萤火虫般各自离散。”

    漫天星光,散在夜幕上,发出萤光。

    “该我说那曲子了,”月池打断他,“那曲子讲的是长夜风声,山水间一片凄凉。”

    季瑛拿小树枝戳土,“你该不会说我流落到这般田地都是咎由自取吧。”

    “你好像是个傻子,后面说的是夜里清风明月,流水潺潺,取天地宏大之意。”月池说。

    “原来你在变相地安慰我啊。”季瑛把树枝丢在一边,作揖道:“多谢姑娘。”

    “无论是广阔的天地,还是微小的荧光,万物皆有其存在的意义,这就够了。”他说。

    月池笑着问:“那你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哈欠,人生在世总是身不由己,谁会考虑自己到底为什么,到底真正要什么?”他慵懒地回答。

    “我还以为你会说自己生来就是享福的。”月池腹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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