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绿鬓年少青衫客(第1/2页)山河策之子衿

    如果早知道梧桐公子居然是这么个噱头……顾容与反思着自己为什么要上赶着凑这种热闹。

    这个个子小小,又瘦弱的和女孩子一样的梧桐公子,见他第一眼竟然是感慨他的衣着,可见未必是个有心致学的人,这样的人肚子里又能有多少墨水?

    但风姿不凡倒是真的风姿不凡,要不然再看看?

    顾容与这样想着,留在了这个鱼龙混杂的谪云居。

    燕嘉夕并没有力气去管这位小白脸,而是从容地和几位相熟的廪生打了招呼,并带着一丝尴尬的面对了这群老伙计“言醴,你还有这么骚包的名号啊”的吐槽。

    吃瓜少女表示,吐槽别人太多是会遭报应的。

    然后不遗余力的腹诽了目光所及之处长袖善舞的小白脸,交际花--时遥。

    但小白脸好像确实有不少能耐,姑且不说燕嘉夕自己写得好的时政策论,单是她刚说完“今日言醴多谢诸位莅临寒舍,今已备好茶酒,请诸位入座”这样的话,小白脸就感慨着“不知道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的梧桐公子茶道如何”,这份会做人,想来官场上也是能施展出一方天地的。

    燕嘉夕表示,虽然你用了一个我相当不喜欢的名号称呼我,但看着你对我的茶表示了期待有加的份上,放过你了。

    她说话时压着嗓子,好显得她伪作出的少年音更沙哑些,好叫人不怀疑她,但却很是费力气。

    顾容与蹙起了眉头,总觉得这个梧桐公子越发的莫名其妙,却看到邻桌的廪生窃窃私语,脸上都是一派欣喜雀跃。

    “是不是言醴又要自己点茶了!好奇今次的茶谁有这个福气!”

    “肯定是,而且今年不是说柔然的云雾茶新鲜的很嘛!”

    “我早就想再敲他几樽酒了!他下回是不是又要等秋闱才回来!”

    “天上醴泉,人间溪曲!今天不敲这小子什么时候敲诈!”

    顾容与的疑惑在一群白衣侍女移来一张紫檀小几后得到了解答。

    越国对茶之一道算不上多重视,只按着前朝斗茶时点茶的法子一直流传着,多是直接取散茶粉,用茶筅搅拌,注水四至五次即可。但前朝斗茶不光如此,工序更为繁琐,往往先取水洗盏,后碾茶暖盏,再击拂点茶,注水七次,七汤乃成,评断时以茶汤表面雪沫乳花,沫饽持久,水纹优美,饮后咬盏为佳。

    燕嘉夕跪坐几前,左手腕微微一动,挽起右臂上宽大的袖子,露出一截纤细而莹白的手臂,手指从侍女所端木盘上的香盏中细细掠过,她的手指纤长而皎白,只见她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捻着选了中间木盘里的心字线香,这一行侍女便盈盈退下,另有人奉了山泉水上来。

    燕嘉夕颔首,一旁伺候的侍女就奉上了香炉,燕嘉夕拈着那支心字线香,先是举起来仔细分辨,后又轻掷进香炉,这才净了一遍手,侍女引明火点了香,香雾柔柔飘起来,整个折枝厅里都是那像山间清泉般的味道。这时顾容与便知,这复杂的取水法子,足以证明这位「梧桐公子」手上的是前朝斗茶正宗的点茶工艺,也难怪那些廪生心怀期待,连他也有几分迫切。

    燕嘉夕目不斜视,垂眸取竹筷夹了一只白瓷盏,便有侍女捧过来雨过天青色的琉璃茶洗,燕嘉夕一手挽袖,一手洗盏,动作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仿佛远远的传来了空灵的歌声,燕嘉夕接过侍女手上的茶笼,先取茶饼辨色、香,后取素纱包住茶饼,以玉砧碾茶,意境美极。这时顾容与才注意到这位「梧桐公子」的衣着,与他原本以为的做作不同,燕嘉夕这一身都不像是在街边的成衣铺子里定的,反到像是什么人量体裁衣后特意设计的,虽然看起来也是儒生长衫,但暗纹刺绣的工艺姑且不论,只衣料一条,飘若无物的轻盈就不像是寻常绸缎,甚至不像是这个国度应有的衣衫。

    于是顾容与想起了燕嘉夕的“莅临寒舍”和谪云居里那个云字的意味,恍然大悟,“梧桐公子”原来是个柔然人。

    他这厢思绪翩跹,那边燕嘉夕已经击拂成七汤,只见白瓷盏中沫饽洁白,水脚晚露,恰是上品。

    燕嘉夕起身净手分茶,另取两只空谷幽兰雕花瓷杯,人群之中一片哗然。

    “今次居然只有一个人得茶啊!”

    “这套瓷上的雕花好像是仇大家的手笔!”

    顾容与看着燕嘉夕施施然分茶再坐,不意想身后走出了一名侍女,端着他刚刚看到过的雕花瓷杯,奉到了他面前的古几之上。他下意识地盯了这杯子一个须臾,再抬首时,仿佛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而不远处的燕嘉夕,好似故意为之的,看着他露出了一个说不清楚意味的笑容。

    顾容与并不觉得有所畏惧或有所异常,说句自视甚高的话,西洲顾氏虽然并非大族,他却也不是什么小地方没见识的人。这茶汤成色显然是上品,燕嘉夕方才点茶的一串动作更是宛若神人,甚至连这杯子上雕工仔细,倒真像是仇大家的手艺。

    这样的茶,不喝那就也是亏的。

    他先是以礼谢过,后又举杯缓缓而尽,复又举起空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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