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夫人(第1/2页)嫡女重生之不争不羡

    容钰冷然看着容衡。

    容衡没有料到容钰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一时不禁怔住,早已打好腹稿、预备训斥容钰的话也全都生生咽了下去。

    他年幼时,侯府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袭爵后,又是靠商贾之女支应门庭。

    那些年里,他遭过很多冷眼。

    可那都是以前了……

    大沈氏早已入土,也带走了他靠着商贾银钱重振家门的屈辱;

    杜氏为他生下一双骄人的儿女,他也做到了昔日对杜氏的承诺,扶杜氏做了正室夫人!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父亲去世后凄惶无助的少年,也不是那个被人耻笑也不敢还击的无能侯爷!

    他是泰宁侯府的家主,更是皇后之父、天子国丈!

    京都高门,满朝文武,莫敢不敬!

    容衡怒然看向容钰。

    他不信她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明示,也不信她的那句“夫人”是无心之失。

    他至今记得清楚,她出阁那年,珠冠霞帔,最后拜别双亲时,唤杜氏的,也是“夫人”,而非“母亲”!

    那声“夫人”,从府里传到府外,以至于生出议论,道是昔日小沈氏和离出府别有内情,镇北王妃为生母抱不平,不肯唤杜氏“母亲”。

    流言难息,渐渐成了杜氏的心病。

    是以今日容钰归宁,他早已打定主意,定要让容钰唤杜氏一声“母亲”!

    猖狂逆女!

    不管她嫁了多么得势的人,不管她如何巧舌如簧、善于诡辩……

    他都要叫她知晓,就凭着他是她的“父亲”,她这辈子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容衡训斥的话尚未出口,容钰已率先开了口。

    她清冷的声音就像隆冬的风雪,一句句浇灭了容衡心头的怒火。

    她说,“夫人贵为皇后娘娘之母,小女非是夫人所出,不敢贸然攀附皇后胞妹之名。”

    不敢攀附皇后,所以不唤杜氏“母亲”……

    容府众人都诧异地看着容钰。

    唯有邵北城,看着容钰的眼里皆是笑意。

    比起说歪理,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及得上他这位小娘子……

    自然,他也是在无数次的争嘴落败后悟出的……

    眼下,容衡和杜氏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倘若就这样依了容钰所言,他们自是心有不甘……

    可若是驳她……

    他们又……不敢。

    不敢。

    天子国丈,皇后之母,在外人眼里看来自是风光荣耀,可唯有容衡和杜氏心底才知晓究竟是何等滋味。

    天下女子都羡慕杜氏有幸育得容滢那般出众的女儿,却无人知晓,皇后容氏和杜氏并不亲近。

    想到这桩心头憾事,杜氏的眸光逐渐黯淡。

    世人皆知晓,皇后娘娘天资颖悟,又兼生性清冷,故而对父母亦少有小女儿亲昵态,很是淡然疏离。

    可杜氏心底明白,不是这样的……

    没有哪个孩子,生来就不依恋母亲。

    久远的记忆里,阿滢幼时也喜欢亲亲热热地搂着她,絮絮叨叨地和她说话。

    阿滢生性内敛,并不喜多言,可和她这个母亲在一处时,却似乎总有说不尽的话。

    杜氏眼里浮起泪光。

    如果那个时候,她能耐心陪着阿滢说说话,那么,她们母女之间或许便不是今日这般情形……

    可那个时候,她的心思几乎都在温哥儿身上。

    杜氏看了看儿子。

    在她看来,温哥儿是侯府的长子,阿滢却只是庶出的二小姐,她便认定,温哥儿才是她在侯府立足的依靠。

    双胎子大多比寻常孩子孱弱些,为了护住温哥儿这个金贵的儿子,自幼她就花了更多心思在温哥儿身上。

    自然也就忽视了阿滢。

    阿滢那么聪明的孩子,一定是觉察到了她的心思,所以后来才疏远了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杜氏轻蹙眉头,蓦地想起一件往事。

    约莫是温哥儿、阿滢七、八岁那年,兄长来信说父亲年迈体衰、对她嫁人做妾一事似有宽宥之意,她得信后立刻带着儿女去往杭州探亲,盼着父亲能谅解她。

    父、兄在杭州祖宅生活困顿,她带去的银票堪比及时雨,更不必提那些让族亲们咋舌的人参灵芝、绫罗绸缎等礼品。

    她探亲的那些天里,破败寂寥的杜宅一时门庭若市,不仅族亲们,就连本地的乡绅、从外地来的贵客,也纷纷登门拜访。

    父亲是读书人,生平最注重颜面,他气她嫁人做妾有辱门楣,可见她这妾室做得比寻常人家正经的夫人更风光,慢慢地也就消了气。

    后来每每回想起来,对于那年回杭州探亲时的热闹景象,杜氏心里总是得意的。

    可今天,除了那些热闹和得意,她还想起了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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