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蛇蝎女子(第9/9页)英雄志

只要再拖延片刻，便有解药入口，也是无救了。

    百花仙子冷笑道：“胖子，姑娘没功夫和你耗，你到底要死要活，快快吧！”

    二女大哭道：“师叔，别再倔了！快求她啊！”

    只见张之嘴角牵动了一下，似想些什么，只是声音微弱，无人听的清楚。百花仙子哈哈大笑，她知张之气力不济，便俯下身去，笑道：“快快求饶吧！姑娘在这儿听著。”

    百花仙子弯腰低身，让耳朵贴近张之口唇，便要来听他的哀告，忽然之间，猛听暴雷般的一声怪吼：“操你妈的贼贱人！滚你祖宗的十八代！”这声音宛若春雷乍现，只震得百花仙子尖声大叫，掩耳跳起，几乎给他震聋了。

    众人骇异之间，张之已然翻身跳起，暴吼道：“你去死！”刷地一声，腰间长剑猛地出鞘，“飞濂剑法”使出，直往百花仙子喉头戳去。

    百花仙子吓得花容失色，万万想不到张之重伤下还能出招伤人，她心下慌张，急急侧身闪避，但这剑来势实在太快，竟在她脖子上画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眼看百花仙子神色张惶，张之登时哈哈大笑，骂道：“下贱烂货，老子这回没杀了你，算你好狗运！”

    百花仙子慌忙後退，怒道：“姓张的，你这是自己找死！莫怪旁人了！”霎时身影闪过，已从树林中飞出，模样狼狈无比。

    张之见强敌给自己吓退，当场仰天大笑，甚是得意，他将长剑插在地下，正要嘴，陡然间，身子一颤，竟尔仰天倒了下来。

    众人大吃一惊，急忙围拢过来，只见张之面色漆黑，身子然僵硬，看来他方才贸然运劲，那毒性早已攻入心脉，这下伤势过重，已是无药可救了。

    亲人将死，二女跪倒师叔脚边，痛哭失声。众人都是摇了摇头。

    适才那剑虽然大折敌人气焰，却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到底，竟是自杀之举。

    张之虽然性命垂危，却仍满面堆笑，他看著两名少女，强笑道：“对不住，师叔脾气太坏，就是没法子做乌龟，你们……你们可别怨师叔……”他胸口一痛，猛地口中鲜血疾喷而出，染红了自己大半衣衫。二女见了他的惨状，更是哀哭不止。

    张之情知自己死在眼前，当下眼望韦子壮，道：“韦大人，我派遭此生死大变，已无力保护高大人返乡，请你念在武林同道的义气，施予援手。”他虽不提两名稚女，但旁人心下明了，都知他言中之意，已在托孤。

    韦子壮握紧双拳，慨然道：“张大侠放心，武当弟子，义气为先，你不必担忧。”

    张之露出欣慰的笑容，眼望众人，道：“诸位朋友，张之虽然学艺不精，误中奸人之手，但死前仍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不曾辱及九华之名。”

    眼看他气息渐渐微弱，娟儿猛地尖叫一声，霎时扑了上去，哭道：“不可以死！师叔！你不可以死！”众人大惊，一把将她拉开，就怕她也沾染了毒气。

    张之望著娟儿清秀的面孔，猛地心下一痛，这才想起这女孩儿日後长大成人、出嫁生子，自己都无缘见到了。只因一时快意恩仇，竟尔落个中道分手的下场，却要任凭这些孩子流落江湖，受人欺凌。

    霎时之间，张之只感悔恨无比，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张之天性诙谐，生平从未落泪，此时却陡现悲伤之色，两名少女看在眼里，更是放声大哭。

    泪眼朦胧中，张之低声道：“两姊妹听了，你二人早孤，日後江湖艰辛，你俩人定须相互扶持，努力活自己，知道了么……”娟儿年方稚弱，平日虽是鬼灵精，但当此生离死别，只能伏地痛哭，连一句话也不出来了。

    艳婷泪流满面，哽咽道：“师叔放心，弟子竭心尽力，便算性命不在，也要保护师妹平安。”

    黄昏时分，晚霞映照，瑰丽灿烂。张之情知将死，便自行抹去泪水，颤巍巍地直起身子，跟著面向西方九华，神态庄严肃穆。众人知道他便要毒发身亡，心下无不感伤，二女更是悲声大哭。

    张之仰望天边，轻声道：“人生在世，苦多乐少，何异禽兽……气节而已。”罢，头一偏，竟尔含笑而去，身子却仍长立不倒。这位以快剑闻名於世的好手，竟为了“气节”二字，倔强而死。

    晚霞映照，张之的影子映在地下，成了长长的一条，但那影子的主人，却早已不在人世了。二女见师叔亡故，当场大哭出声。众人也是为之鼻酸。

    一片哭声中，只听杨肃观轻轻地叹了口气，悄声道：“死有重於泰山，也有轻如鸿毛，张大侠，你实在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