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牺牲小我(第4/13页)英雄志

过没人晓得,今夜的张缘根已是国家干将,他身处前线长墙正中央,实乃枢纽中的枢纽,关键中的关键。只要他倒了,铁墙便会裂成两半,再也衔接不起。

    场面忽然静下来了,徽王爷不再训示,前锋营的庆王爷也没了声响,连带的督师耿国珍、都司段奉节也都噤默下来,此时人人噤默,个个无言,在这无声大地里,只剩下两个人有声响,一个是远在天边拉肚子的正统天子朱炎,另一位则是前锋营的兵张缘根,他拿起了水壶,咕噜噜地灌着冰水。

    咕嘟……咕嘟……好喝的声响传来,一时如同疾病感染,段奉节拿起了水壶,耿国珍拔开了木塞,庆王爷也仰起头来,身边将士一个接一个,一传十、十传百,军三位提督、四十八名督师,二百四十位都司,甚且连帅帐营的徽王大都督,当此一刻都举起了水壶,痛快地灌着冰水。

    啊……人人都累坏了,傍晚朝廷获得急报,霸州城出了大事,便命“勤王军”就近驰援,那时徽王爷在宜花院喝酒,一见朝廷的传令火速抵达,二话不,便已急急奔出妓院大门,将其余三位王爷数召集。

    事发的时候,耿国珍人在妾床上,猛听庆王爷到府踢门,不及穿起裤子,一把便将三个老婆推开,火速下床,那段奉节在吃元宵,也是给传令死拖了出来,押进了军营,后来的事没什么好的,总之张缘根好容易从营里溜了回家,还在替孩子扎灯笼,便给上司抓个正着,也是怕给军法究办,便在孩子的哭声中冲出大门,火速溜回京畿大营。

    没日没夜的兼程行军,总算及时赶抵霸州城郊,便又开始列阵围城。只是霸州临近京城,向来少有外敌侵扰,究竟有什么大事发生?是演军么?是打仗么?可为何带来这许多钢盾围城?朝廷事前不交代,事后不解释,好似忘了众兵卒还在过年,人人心中苦闷,却也无人闲话多问,毕竟皇命难违,一会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只能这么着了。

    月圆在天,大地如银海,人无语,马不鸣,旷野间月亮姊姊再次露脸,四下月光明媚,好生宁静,连将官们也拉住了马,不再来回呼喊。一时间只有清风徐吹,伴着元宵夜的温柔月光,温柔拢住了远方的霸州。

    安安静静的霸州城,除了地下那条红线,其余无异状。人人都感安心了,日月朝在此一刻,当真是天下太平。百万军卒一同垂下头去,暗暗打着盹儿。

    大军闭眼憩,每个人都在休息,雪花飘飘,乌云偷偷笼罩过来,月光慢慢黯淡了,地下红线渐渐为飞雪所掩盖。一寸一寸、一点一点,慢慢的、渐渐的,红线数消失……之后,远处城池里传来了一声……

    轰……

    正鼾睡间,忽然大地摇了摇,带得万军身子轻轻一晃。兵卒也睁开眼了,张缘根咦了一声,他与百万兵卒一同垂望脚下,人人眼中都带署疑惑,却没人知晓是怎么回事。

    是地震么?可这股震荡来得急,去得也快,浑不似地震的久久不息。诸人心生异感,正要相互探询,猛听后方传来呼喊:“神策师听命!”督师耿国珍又下号令,想来他高坐马背上,必定瞧见了什么。段奉节虽不知所以,却也如其余四名都司一般,同声高喊:“军听令!上前一步!”

    “上前一步……上前一步……”叮叮当当的声响之中,神策师的两万八千名步卒肩挨着肩,依序跨上矮丘,张缘根也随势向前,抓紧了盾牌。

    “沉肩!”一片宁静中,每位兵卒都似张缘根一般,半蹲乍靠,以肩头支撑了盾牌。

    “低腰!”众兵卒跨开马步,如张缘根一股,两手抵住了盾睥下方,人人同心协力,合成了一百四十里的血肉盾墙。

    长官不再下令,战场中也不再听闻声响,只余下身边人的喘息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四下昏黑黑,雪花不绝飘落,可张缘根却是热汗湿面,他吞了口唾沫,正想举手擦汗,忽然问,地下再次震动。

    轰……这回很清楚。非但脚下震荡了,远处还有很沉重的闷响。

    是打雷么?不对,这不是打雷,打雷响多了,却不会带的地下震动。张缘根侧耳再听,只觉得方才的轰响有些像马蹄踏地,可细细分辨,却又不是。万马奔驰时骤如密雨,比这响声急得多了。

    轰……又来了,那声响好似地牛翻身,耳膜里听不到什么巨响,可骨头浑浑欲散。

    轰轰……来近了,有点像是巨人走路,可眼前就是看不到身影。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来可怕了,头一回听到这种怪响,不只张缘根骇然,连段奉节也是满心敬畏。想他官拜都司,早年曾随军出征鞑靼,听过八千唢呐齐鸣、也听过万面战鼓擂响,这些巨响莫不惊心劲魄,可似这般低沉苦闷的怪响,却是前所末闻。

    到底怎么回事?哑闷闷的哑响,听来苦慢慢,倒似地狱魔王跛了脚,一拐一拐向前走来。诸军冶汗直流,无人胆敢言语,约莫过了一柱香时分,又有异响传出。

    咚、咚咚、咚咚咚……这回没有闷响,只有清脆声浪,它们咚咚咯地直响,那声响来急,来快,好似来自于面前的……

    盾牌上!张缘根大感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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