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狱无门你自来投(第5/16页)英雄志

把胜负看在眼里,却难以领略“仁剑”的奥秘,如今十年水瀑独居,道贯天地,再把苏颖超的话听入耳里,内心已是一片雪亮。

    华山的“三达剑”中,算计最精的便是“智剑平八方”,当年宁不凡轻描淡写,却尽破“剑神”的种种奇招,仗的便是“智剑”的料敌机先。这套剑法寻敌破绽,专攻不守,招招直指敌方要害,是以它的每一招都必须是“直”的,从己方剑尖到敌方要害,那势若奔雷、妙到颠毫的一直线,便是“智剑平八方”。

    “智剑”攻敌所必救,出剑时自也忌讳与敌刃相交,以免受制于人。可“仁剑”不同,夫仁者,二人之事也,“仁”这个字,得便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儿,两人同行,可以分高低,可以分敌我,当然也可以交朋友、结同心,故而“仁者之心”,并非是敌我之心,而是“推己及人”、“与彼同心”。正因要与彼同心,“仁剑”出手时绝不害怕与敌刃相交,相反的,它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要与敌方兵器紧紧缠绕,故而“仁剑”的招式绝不能是笔直一线,它必须是“圆”。

    圆是世间最大的形状,覆盖之广,无所不包。圆也是天地最弱的的形体,受力再深,举重若轻。唯有这“至广至柔”的形样,方能包容万物、与敌同体、进而与敌同心,最终消弥敌方一切杀意,进至化敌为友,以期“仁者无敌”。

    仁者之无敌,并非是杀光了所有敌人,而是他打心底里就没有敌人。也难怪这招剑法会以“仁”字之定名,它的心法确实与专攻不守的“智剑”截然相反,它压根就不想击败强敌,它打从心里就敌我不分,只盼与敌同欢、与敌同泣,独此胸襟,方足称“天下第一守招”而无愧。

    念及“仁者之剑”,卢云如痴如醉,一面思索宁不凡的武学奥秘,一面印证自己在水瀑里的所悟所得,内心真是喜悦兴奋、无以复加。只是伍崇卿对这些学问毫无兴趣,只听他冷冰冰的道:“听苏君得口沫横飞,敢情你已练成了仁剑?”

    苏颖超神情落寞,叹道:“我若练成了仁剑,还能容你在此猖狂吗”伍崇卿哈哈大笑,蓦然间怒目圆睁,厉声道:“得好!”话声甫出,左手向前探出,直取“三达剑谱”,那右手袖剑则如雷霆闪电,一招“独劈华山”亮出,便朝苏颖超脑门砍落。

    伍崇卿不再画圆了,有了先前吃亏的例子,他这一剑已是当头直劈而下,正是伍定远亲传的“拳中剑”,苏颖超知道对方撕破了脸,已要公然劫夺剑谱,当下也拔剑而出,剑光旋绕如盘,护住了头脸,正是宁不凡的绝学:“仁剑震音扬”。

    伍定远对上宁不凡,前后两代“天下第一”,双方传人已然正面交手,这厢伍崇卿苦练筋骨,师承乃父,动起手来只在乎三个字:“够不够快”“够不够狠”“够不够重”,似他这般霸悍身手,就不该学人家画圆圈、绕迂回,有这招“独劈华山”气势磅礴,将一身阳刚之气发挥的淋漓尽致,却不知三达传人的“仁剑”能化解掉几分?

    当然巨响之中,双剑相交,只见伍崇卿身子一晃,袖剑已然受力荡开。转看苏颖超,他的长剑则是成了一只大圆盘,半空旋转不定,一路飞上了屋梁,随即坠落下来,倒插桌面,至于持剑的右手则是微微发抖,掌中空无一物。

    输了,事隔月余,画了千万个圆,三达传人的“仁剑”依旧是虚有其表,毫无长进。

    “输大哥啊!”伍崇卿仰头狂笑:“回家再多画几个圆吧,这“三达剑谱”就让弟替你保管吧。”他伸出手来,正想将剑谱收入手中,却听“啪”的一声,肩头上拍来了一只黑毛大手,听得一人冷冷得道:“坐下。”

    酒楼里的第四位客人到了。卢云凝目去望,只见店里多了个黑熊也似的壮汉,他嘿嘿冷笑,将手攀在伍崇卿的肩上,瞧那横眉竖目的面孔,腰上还缚了一柄大刀,却不是“山东老神刀”的宝贝儿子、宋通明是谁?

    这宋通明是卢云的同乡,过去虽不常来往,却因同是山东出身,颇有香火之情,是以一眼便认出人来了。看他满面狞笑,只管把手攀在伍崇卿的肩上,森然放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功夫……黑狗王,咱找了你一整晚,想不到你躲在这里乱咬人啊?”

    伍崇卿默默坐着,只任凭对方搭着自己的肩,不言不语。这宋通明很坏,他一边在伍崇卿耳边放着狠话,一边拿起人家的酒碗,打算免费来喝,不忘朝苏颖超嘿嘿笑道:“苏老弟,别怕这只黑狗王,他的真面目已经给人家揭穿啦……告诉你,他便是闯入太医院的黑……”黑字才出,碗到口边,嘴唇稍沾酒水,登时“啊呀”一声,痛得打翻了酒碗。

    黑狗王的酒水不是给人来喝的,上头着了青焰,望之便如同地域火海,宋通明妄自来尝,不免大吃苦头。眼看酒碗便要落地,忽听“嗤”的一声,面前横来了一只手掌,半空中截走酒碗。

    酒楼里的第五位客人到了,那是一条蒙古大汉。

    无畏者,无敌也。蒙古蛮人提起了酒碗,咕噜噜地大口喝了下去。

    这碗酒不是寻常烈酒,而是魔焰烈酒,能喝将它下去的人,肯定是妖魔鬼怪,不过这人确有几分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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