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北极峰(中)(第3/5页)英雄志
才提手来看,只见左掌心多了一道红印,火辣辣地甚是疼痛,好似被狠抽了一鞭,痛入骨髓。
适才卢云凝运内力,掌心里满布罡气,正是当年赖以求生的「昆仑剑芒」,仗着凌昭庇护,这只手方才得以保,没被白眉老人切下来。
卢云摇头苦笑,看他都四十岁的人了,谁知遇上这白眉老祖,却似成了当年的塾生,居然还挨了夫子的一顿好打?下回再见了那老人,必得准备一口宝剑,绝不能再任凭宰割。
天气冷,风又寒,掌心挨了这记,疼得发麻。卢云甩了甩手,正要起身,忽听竹林深处传来口哨声,几名黄衣侍卫飞身而过,身法快极,随即屋脊上、竹林里,人影纷纷,相互换岗,此地竟然埋伏了大批御前侍卫。
卢云急忙蹲下,不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赶忙伸手入怀,取出灵智交来的纸折察看,这一望之下,不由张大了嘴,才知此地便是「祖师禅房」,正统皇帝的行驾所在。
霎时之间,卢云彷佛五雷轰顶,只是后背靠墙,胸口更是剧烈起伏。
正统皇帝、正统皇帝,五十年来天下风起云涌,一切波涛皆源于这面墙后。屋中之人征讨瓦剌、兵败西疆,乃至遭敌寇俘虏、乃致景泰登基,从此这位正统之君销声匿迹,不复踪影。岂料便在天下人遗忘他的时刻,他却与伍定远、杨肃观连手,一举政变成功,创建了这个「正统王朝」。
今时此地,一墙之隔,正统皇帝便在自己背后。卢云身上微微发热,仰望天空,遥想自己追寻一生的志向,蓦然之间,泪水涌了出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济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了这几句话,顾嗣源死了、柳昂天死了、乃至于江充、刘敬、乃至于秦霸先……乃至于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那些正派的、邪气的、枭雄的、英雄的,他们宛如飞蛾扑火,数葬身于这团熊熊火焰之中。
念及那前仆后继、一波接一波死于朝难的英雄们,卢云已是眼眶湿红,他举袖拭泪,霍地站起身来,转向了背后房舍,凝视那片纸窗。
为了那些已死的、将死的,为了那风中残烛而茫茫无从的千万饿鬼,为了那郁郁苍苍迷迷蒙蒙相争相斗的六道众生,今日今时,卢云必须与正统皇帝见上一面。
身每一寸都燃起了热血,此刻不为投递奏章,也不为万民请命,卢云既非孔夫子、亦非诸葛亮,他只想告诉皇帝几句心底话,打从投入朝廷第一天以来,便窝在心里的话。可惜过去没胆量,也没事,直至今日。
「皇上……」卢云深深吸了口气,慢慢举手向前,正要将窗儿推开,忽听背后一人道:「福公公,皇上醒了么?」卢云大吃一惊,忙伏低了身子,撇眼去看,却见了两人,一个是军官,一个是太监,二人正在院里低声话,与自己相距不过数丈。
两人背对着卢云,并未见到他。听那太监骂道:「好你个高炯,怎么溜到院子里来了?要是惊动了皇上,你来挨板子啊?」卢云撇眼去看,只见那「高炯」腰束红带,一身戎装,想必是伍定远的手下。也是怕这人眼光厉害,忙伏低了身子,以免为人所知。
那高炯人如其名,果然目光炯炯,他听了责备,却是沉着以对,拱手道:「福公公,高某一介武夫,宫廷礼仪若有怠慢,望请恕罪。只是您也是朝廷中人,该知城外军情有多急?皇上再不肯接见咱们,只恐贻误军机,谁又吃罪得起?」
那太监却是叫「福公公」,看他年岁甚,脾气却是不,一听此言,立时骂道:「怎么,你们这些人吃皇粮当大官,遇上正事便不成了?你去叫伍定远来,我自己和他。」
那高炯道:「福公公,我家大都督便在前院。」听得此言,卢云便侧到了墙边,偷眼去看,果见院外跪了一员大将,满身征尘,不是伍定远是谁?
卢云人在屋后,伍定远却在前院,二人相距不过咫尺。卢云遥望故人,只见伍定远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发髻,看他两鬓霜白,前额更已秃了大半,着实比分手时老了许多。卢云看着看,心下忽有不忍:「也真难为定远了。当这个大都督,着实不易。」
今早城门大战,看伍定远内外煎熬,一面要镇住灾民、一面要保住京城,如今来到寺里谒上,天子却迟迟不见他,真不知这仗要如何打下去了。正叹息间,又听高炯道:「福公公,城外的情势,你也是知道的。今早徽王爷战死,庆王却又弃职逃亡,勤王军上下乱成一片,现下咱们究竟要和要战,都得皇上定夺。烦你再进去通报一声,就我家大都督一定要见到皇上。」着递过一迭银票,轻声道:「为了天下万民,拜托了。」
那福公公挡开了银票,将他拖开了几步,离得禅房远远的,方才低声道:「高大人啊,不是咱家不肯卖你面子。这打初一以来,皇上脾气阴晴不定的,发起威来,真连神仙也顶不住,他没要见人,谁敢吵他?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
高炯低声道:「公公,我家大都督也了,万岁爷一刻不见他,他一刻不离开。」福公公也恼了:「高炯!你少拿伍定远压我!你现下只剩两条路可走,要嘛,你这就去找皇后娘娘,看她愿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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