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之历数在尔躬(三)(第2/5页)英雄志

当家便是琼武川,想他自己都快被皇帝盯上了,怎还有余力去盯华山?更何况华山就是他的人,为何要另加提防?卢云心下起疑,低声道:「这……这路人马是要抓谁吗?上头有没?」帅金藤道:「这属下不知道,人去的是北苑一路,便没仔细问。」

    眼前局面有些诡谲,皇帝是否看过了字条,无人可知,可兵马围山,却又放在眼前,卢云深深吸了口气,道:「皇上调兵上山的事……杨大人已经知道了吧?」

    帅金藤蹙眉道:「杨大人?」喃喃忖忖间,突然醒悟过来:「啊呀!您的是您的替身啊,他已经去了法堂,正在为世子们监考,倒像个没事人似的。」

    这回八大世子立储,共分文武二较,看来文较已然开始了。帅金藤低声又道:「大掌柜,卑职现下要去哪儿?是去北苑呢……还是跟着您?」卢云沈吟半晌,道:「你该干什么,便去干什么,我若有什么事,自会过去找你。」帅金藤忙道:「好吧,那卑职先走一步。」走没两步,卢云忽道:「等等。」帅金藤忙道:「大掌柜还有吩咐?」

    卢云道:「没……没什么事,你……你路上多加心,知道么?」帅金藤笑道:「大掌柜放心,属下便算被逮到了,也只会服毒自杀,不会供出你们的。」

    看这帅金藤忠心耿耿,始终为自己打算,可卢云却从未向他吐实,自己并非是那个「大掌柜」,倘使他真为偷取奏章而丧命,却要自己如何不自责?想着想,卢云不由又坐了下来,叹了口气,只在思忖应变之道。

    眼前局面与柳门垮台前很是相似,一样都是事起突然,一样都是自己招灾惹祸,只是此刻情势不比当年,看那时柳昂天孤立无援,如今京师却是内外交迫,外有怒苍围城、内有立储之争,皇帝若选在此刻抄灭琼家,内乱爆发,外患必至,这京城便很难守得住了。

    天色黑,风雪交加,看那黑漆漆的夜空里,飞过了点点白雪,这景象好生凄凉,却又让卢云想起柳门覆亡的那一夜。他怔怔看了半晌,突然间想到了杨肃观。

    大难将临,如今北京城里还能挡得下皇帝的,恐怕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卢云叹了口气,只感焦头烂额,心道:「算了,我还是先找到琼芳吧,见到她,多少安心些。」也是心烦意乱,便取出灵智送来的纸折,想来只要找到了老国丈,便能打听到琼芳的下落。

    立储在即,大臣们多已抵达殿前广场,看国丈乃是正统朝的特品大员,想来定也在那儿,当下更不多想,收起纸折,看准了一条径,便朝殿前广场奔去。

    时在傍晚,天色却已黑,来到大雄宝殿一带,却又见了大批兵马,看旗号却是「承天师」,卢云不愿与他们照面,便绕到了殿后,只是四下黑森森的,风雪又大,什么都瞧不清,正慢慢寻路间,忽见雪雾里散出晕光,远远传来了话声:「列位世子,都是朝廷来日寄望所在……」

    卢云心下一凛,暗道:「这……这是法堂?」适才听帅金藤言道,这杨肃观好似在为世子们监考,看来便是在此间了。

    行近几步,见到了一座房舍,四下灯火通明,卢云伏身掩近,来到房舍边上,举指刺破窗纸,先见了一座高坛,一名大臣滔滔不绝,正是当年同去西域的何大人。转看坛边,另坐了七八名大臣,自左数来第五个,正是杨肃观。

    一见昔年同侪在此,卢云立时拿出了「藏气」的功夫,掩住声息,心里也转了主意,不再急于去寻国丈了。

    经历了十年,卢云总算抓到了窍门,眼前兵马围寺、山雨欲来,他的当务之急绝不是带着琼芳逃命,而是得盯着杨肃观,唯有明白他如何应变,自己才能找到相应之道。

    正想间,又听屋里的何大人不绝道:「正所谓王天下不与存焉、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今老夫观诸世子之答卷,奇文共欣赏,此君子一乐也……」

    听得世子已然交卷,卢云便抬起眼来,只见法坛后方高悬一道黄榜,大书「天之历数在尔躬」,想来便是次文试的命题。卢云虽心烦意乱,可见了这道考题,还是暗暗颔首,心道:「这题目好,下了一番工夫。」

    此番文试并非点状元、举进士,而是为国家立储。这「天之历数在尔躬」,正是尧禅让与舜的命辞,意思是国祚天命之传承,皆在汝身。其后舜亦以此命禹,此题非但应景,尚能应人,考的正是将来的储君能否「允执其中」,让国祚延绵传承下去。

    眼看考题甚佳,却不知考生作何感想?转看台下,共有八位孩子,想来便是当今的「八王世子」了。自右数来第四位世子,身旁却陪了个女人,正是「淑宁」。卢云心道:「是了,这载儆受了伤,朝廷便特旨让王妃陪着进场了。」

    那何大人的话真多,看了半晌,始终没完,听他道:「诸世子题卷,皆一时之选,老夫将上呈御览,待御批后,我与四位大学士将细细阅览,详加朱批……」何大人得口沫横飞,台下世子却多半默然低头,也不知是在听训、抑或是睡觉,转看杨肃观,却也是闭目养神,卢云便又朝屋内各方去看,赫然间,见了一名白衣女子,眼观鼻、鼻观心,端身凝坐,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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