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远衔恩命到朝鲜(第6/8页)英雄志

城一行,老夫拜谒‘神功大王’德辉,把盏言欢,不甚快意。”

    那申玉柏原神色自若,隐隐有几分傲然。可乍听对方认得自家国王,脸色却是一变,竟然吭不出声了。又听徐尔正叹道:“奈何时光匆匆,海天阻隔……老夫自归国以来,虽日夜记挂贵国主,却是苦无音讯,不知他老人家近日安好否?”

    申玉柏急忙躬身下拜,慌道:“不敢有瞒先生,敝国主‘神功大王’已然仙逝,目下我朝鲜国王已是‘神功大王’第三子‘忠宁大君’……”

    还待要,却给徐尔正打断了话头,听他颤声道:“什么?神功大王过世了么?这……这从何起……”着,竟已放声大哭起来,其状甚哀。一众朝鲜武官则是急急跪倒,慌忙道:“大人节哀、大人节哀,我等不敢请教天使名号?”

    天子使臣,简称天使。听得自己升天了,徐尔正泪流满面,内心却是飘飘然地,好似法力无边。他不急于报出名号,只擦拭着泪水,吟起了诗歌:“远衔恩命到朝鲜,独羡东藩世代贤,风俗允淳千里地,声华遥达九重天,明时讲学开书阁,清昼崇儒设丰筵……”

    听得这首“赠朝鲜国王李芳远”,众武官如中雷击,不待听他文诌诌的念完,便已大磕其头:“天使在上!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太常寺三品少卿‘颐庄先生’徐大人在此,失礼之罪,还乞宽恕!”着伏拜在地,诚惶诚恐,无以复加。

    见得徐老头的面子如此之大,众船伕自是为之一惊,那崔轩亮也是一脸错愕,忙道:“叔叔,这徐伯伯不是叫做‘尔正’么?什么时候改叫‘颐庄’的?”

    崔风宪低声道:“‘颐庄’是他的字号,你乖乖听着,别再话。”

    这徐尔正打架虽不行,可这等应对外交之事,却是个天生好手。不过洒下几滴泪,便惹得对方跪了一地,差点没把脑袋磕破了。他收了泪水,狠狠吸了一口鼻涕,便朝海上吐去,随即上前扶起,叹道:“唉……人孰无死,纵是帝王将相,也是一般……不知近来汉阳局面如何了?国政可还安宁么?”

    “汉城”古称汉阳,当年李成桂开创朝鲜之时,便诏令此地为国都,后改名为汉城。徐尔正卖弄学问,改用古名,自也是要吓唬那申玉柏。果然那人甚是老实,登时一脸惶恐,道:“请天使放心。我主‘忠宁大君’自即位以来,励精图治,政治清明,国势蒸蒸日上,必能慰‘神功大王’在天之灵……”

    这位“忠宁大君”讳“祹”,乃是开国大君李成桂之孙,神功大王李芳远的第三子,正是后世尊称的“世宗大王”。他任内将国势推到了极点,非但创制朝鲜文字,改革两班政治,甚且还出兵讨伐女真,足称朝鲜史上第一明君而无愧。

    两人拉拉杂杂的闲扯,崔风宪却是目光锐利,他见朝鲜战船一左一右,仍然挟持著自家座船,惟恐生出事来,便行到徐尔正身边,低声道:“大人,此地不宜久留,你要他们把船驶开,咱们得赶紧走了。”

    苦海为兇险之地,徐尔正早就有意离开,当下咳了一咳,朗声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夫与诸位异域相逢,相见恨晚也。无奈我等赶路在即,不克久留哉。盼诸位返国后,能向贵国主转达问候之意,老夫不胜之喜、不胜之喜。”长篇大论后,便拱了拱手,作势辞别。

    徐尔正逐客令已下,照理对方便该识趣离开,可那几名朝鲜武官却似听不太懂话,只是互望几眼,动也没动上一步。徐尔正明白自己话文白相杂,难免让人一头雾水,便又道:“申大人,老夫好忙,难以久留,这就再会啦。”

    这话得不能再白了,纵是痴儿疯子在此,也该听得懂话。谁知那申玉柏却似耳聋病发,又似哑病发作,竟然默不作声。徐尔正有些烦了,便向崔风宪双手一摊,示意无计可施。

    崔风宪凝目去看,只见那几名朝鲜武官状似低头不语,实则眼角都在四下打量,那申玉柏尤其厉害,看他目光锐利如鹰,直把甲板上的人众一个一个瞧过,当是在察看什么。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崔风宪明白对方必有图谋,可也不容他们死皮赖脸的混下去,当下瞇起了眼,便朝老陈努了努嘴。那老陈甚是机灵,一见老闆的眼讯,立时仰天打了个天大哈欠,暴吼道:“太阳下山啰!差不多也该吃晚饭了,谁去捕个鱼来呀!”

    “是啊、是啊。”一听此言,老林也是狂喊大叫:“记得多添几幅碗筷啊,咱们可有客人来啦!”着“一二三四五”地点起了人头,兀自喊道:“老兄!你们吃不吃荤啊!”

    这几人一搭一唱,都在讥讽对方脸皮奇厚,死赖着不走。那几名朝鲜武官倒也定力过人,只如木头般站著,想来便算吼破了喉咙,他们也是不动如山。

    崔风宪火大了,便从地下捡起了一根大木棍,如土匪般地晃了过去,森然道:“老弟,我跟你直吧!咱们徐大人和烟岛的魏宽魏大哥约好了,两人今晚要一起喝酒赌博!你现下死拦着徐大人,到时魏岛主等不到朋友,心烦苦恼,定会派出大批舰队来找,那咱们可就过意不去啦!”

    方今东海第一武力,便是魏宽手下的烟岛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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