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闻战鼓意气生(第5/15页)新宋

他章惇略施计,不难把那一营禁军诳来,只不过要担的风险太大,他原想与唐康商议,把更多的人拉下水来,将来朝廷若追究起来,他才有余地把罪责推给别人,将功劳留给自己。眼见唐康神情,似乎胸有成竹,他心里更是疑惑——若是唐康真的有办法调来禁军,那自然是一件好事,擅调禁军的罪责,就让给唐康好了,反正他有两个大后台帮他顶着;但若他调不来禁军,岂不耽误大事?

    “此事关系太大……”章惇又看了唐康一眼,缓缓道:“康时须得告诉我你去的是何处,怎样调来禁军?让章某心里有数。”

    唐康抬眼望着章惇,四目相交,微微笑道:“章兄若是知道了,便与此事再也脱不掉干系。我从不敢欺君,来日皇上问起,章兄是否知道此事,若此时章兄不问,我便能回‘不知’,若此时章兄定要问了,我便不能欺隐。还请三思……”

    章惇毫不迟疑,道:“这个干系我岂能让康时一个人担着!”

    唐康笑了笑,他心里绝不相信,口里却笑道:“那便告诉章兄也无妨。益州叛乱此起彼伏,朝廷自河北、陕西抽调禁军入蜀,叛乱的雄武二军原定是在蓝田与先至之西军合兵一处的……”

    “种谔?!”章惇一惊,嘴张得老大,合不拢来。

    “我是从成都府来的,种太尉已经入川,在蓝田还有一营兵力,听是在等自京师运来的火器……”

    章惇听唐康提起,猛地想起一事,脸色刷地白了。

    唐康见他神色不对,忙问道:“章兄……”

    章兄沉着脸,盯着唐康,低声道:“朝廷此次运送给种谔大军的火器中,还有四门火炮,是要运至兰州军中的,被大雨耽搁,这几日间,可能便要到渭南了。”

    “啊?!”唐康的脸顿时也白了,他迅速稳住心神,道:“无论如何,章兄只能信我一次了。蓝田那一营的禁军,是田烈武的兵。他与我与有师友之谊,素识大体,并非计较俸禄官爵之辈。若能动他出兵,平定渭南之变,易如反掌!”

    “也只好指望田烈武了!”章惇强作笑容,藏在袖中的右手却握紧了佩剑的剑柄。此时,外间忽然响起一串沉闷的霹雳,哗啦啦雨下得更大了。

    六月的雨是来就来,停就停的。唐康带着几个家人,冒着倾盆大雨,摸黑赶了一整夜,虽然个个都淋得落汤鸡似的,可心里却只盼着这雨下再大一点,再久一点,好拖一拖京师运送火器的部队,也能把叛兵阻在渭南。只是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第二日天一亮,那泼水似的大雨顷刻间就收住了,到了中午,竟又是一个艳阳高挂的大晴午。零口镇与蓝田相距不足百里,但却只有一条简陋的官道相连,暴雨过后,道路泥泞不堪,这八九十里的路,唐康等人竟走了十几个时辰。不料到了蓝田县后,却没有田烈武部的踪迹,一打听,才知道有支宋军驻扎在县南二十里的峣山。唐康不敢多停,将就在马上胡乱吃点干粮,又向南奔峣山而去。

    自蓝田至峣山的官道是通衢要道,时常修葺,虽经大雨冲洗,却并不怎么泥泞,只是往南觉得地势险要,较之前的路也好走不了多少。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峣山脚下。唐康抬眼望去,只见巨峰如屏,山岩相映,郁郁葱葱中,一河清水自幽谷蜿蜒而出,竟是个风景秀美的所在,不闻半点金戈之声。唐康策马沿河畔而上,走了一里多地,却不见半个人影,更看不见旌旗岗哨。唐康每走得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分,沉着脸又走了约半里路,身后的家人已按捺不住,一个家人试探着道:“这……这田将军是不是已经走了?”唐康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霍地扭过头,铁青着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若不想跟了,尽管回去便是。”罢,“驾”地喝了一声,使劲抽了坐骑一鞭,驱马向谷中跑去。众家人一愣,慌忙加鞭疾驰,紧紧跟在唐康马后。

    唐康心里其实早已在担心田烈武已拔营而走。他此前既已在章惇面前下大话,若然不诺,非止败坏国事,传出去,亦为天下笑柄。这时候见不着田烈武部的踪影,心里便不由得有点心浮气躁起来。驱马疾驰,狠狠地抽打着坐骑,竟是将气出在了那匹河套马上,打得马身上深一条浅一条的是鞭痕。

    如此又跑了一柱香的时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唐康心中一喜,连忙策马迎上前去,却见前头两名身着红色军袍的骑士并绺疾驰,不一会功夫,已至跟前。二人见着唐康,连忙翻身下马,其中一人趋前一步,抱拳问道:“敢问尊驾是戎州知州唐大人么?”

    “某便是。足下又是哪位?”

    那人朝着同伴一笑,向唐康拜道:“下官龙卫军第五营都指挥使致果校尉田大人帐下翊麾校尉赵隆,奉致果将令,恭迎唐大人。”

    “久仰,赵将军不必多礼。”唐康坐在马上,只略一拱手,便抬头望着前面的山道,问道:“你们田大人怎么知道我来了?”

    赵隆见唐康如此托大,不禁一愣。他是西军部伍出身,先后跟随王韶、姚麟、李宪,摸爬滚打,对阵厮杀,积功升迁,至此为止大部分人生都是在西军中度过,除了在朱仙镇讲武学堂集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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