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2/2页)新宋

道:“伯父快别如此!你我虽无血缘却情同至亲,何须如此见外!”

    桑俞楚直起身来,恨恨地一叹,咬牙道:“充国如此行事,深失我望!子明放心,我绝不轻饶他,我已令人去唤他回来,定要他向贤侄你磕头认错并设法弥补,此外我已决定停止帮他办义学,桑氏印书馆也不会再印他的报纸!”

    石表面含笑,心中却明白桑俞楚这通火气有七成是真,另三成却是为了试探于他、发给他看的。

    当下,石将桑俞楚扶回座位坐下,微笑道:“伯父且消消气,听我一言。”他轻啜一口清茶,从容道:“长卿此事,虽在我意料之外,然从公义而言,我却是赞成的……《汴京新闻》虽是长卿主事,却是侄多年之梦想。报纸传达民意、监督官员,最要紧的便是公正与中立的立场,这也是侄多次向长卿提到的,难不成事到侄头上,便要长卿违背一贯的宗旨循私么?!若如此,只怕朝中御史饶不了侄,亦饶不了《汴京新闻》和长卿。如今长卿报道此案,虽于侄声誉略有薄损,然《汴京新闻》从此屹立,亦正是侄所冀盼的,伯父又何须因此而怪责长卿呢……”

    石侃侃而谈,分析利弊,尽量不去想自己是此事的当事人,到后来,竟连自己也有些相信自己的辞,心中郁结减轻不少。他只顾畅谈,丝毫没留意桑梓儿那一双闪着泪光的眼睛。

    石一番高论,令桑俞楚脸色渐渐缓和,桑俞楚重重一叹,道:“子明心胸,可容天地,老夫既感且佩。只是,此事太过对不住你……”

    石正想话,便听到重重的脚步声风风火火地自门外传来,随即便见唐棣气呼呼地闯进来。他硬梆梆地拜见了桑俞楚和桑夫人,便转身面对石,却是欲言又止。呆立片刻,他向石深深一揖,却不知该从何起。

    刚才面对大发雷霆的桑俞楚,石能够从容自若地高谈阔论;而见唐棣这副神情,石却觉心中一酸,再不能像刚才那样镇定自若。他勉强笑笑,问道:“毅夫何时回京的?”

    “刚回来。子明,盼你……大人大量……”在唐棣心中,桑充国与石皆是兄弟,兄弟龃龉,实令他心如刀绞。他虽在白水潭将桑充国骂个狗血淋头,然此时面对石,却只能好言相劝,以免火上浇油。

    石展颜一笑,拉唐棣坐下,道:“刚才正与伯父谈及此事,毅夫放心,我断不会如此心胸狭……”石一边和唐棣话,一边暗自苦笑——这角色似乎有些颠倒了,受伤害的是自己,为何却是自己在劝慰他们?

    桑俞楚放下心来,人也轻松不少,他笑道:“此时已近晌午,子明吃了饭再去如何?再忙也不争这一会儿!”

    石道:“正要叨扰伯父!许久未试过桑府厨子的手艺,可想煞我也!”

    众人都笑起来,唯桑梓儿笑中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