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历史与现实世界(第5/7页)新宋

当代人为什么会迷恋一种虚拟的历史呢?一种解释是,这或许是因为中国历史太长,而对它的诠释又不满意,因此总是试图修改吧?在电视和电影中,产生了戏一类东西。

    但是,《新宋》更为核心的方面,似乎并不是对过去的历史不满意,而进行的重新解释。当然这方面的因素也有,但是,更多的,还是对“当下”的某些思考的映射吧?正是这种思考,在不少年轻作者写作的幻想中却处于缺位的状况,使这些作品根留不下来——它们有着华丽的包装,却没有灵魂。

    读《新宋》时,我常常在想,为什么作者没有选择他人熟悉的西汉史?作者给出的理由是有关宋史的一道题没有答上来。但宋史的一道题没有答上来,就有这么严重么?就有必要去弄一部5万字的么?因此,我们不能不对宋史身产生拷问。严复曾指出:“若论人心政俗之变,则赵宋一代历史最宜究心。中国所以成为今日现象者,为恶为善,姑不具论,而为宋人所造就,什八九可断言也。”陈寅恪则认为,“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超极于赵宋之世。后渐衰微,终必复振。由是言之,宋代之史事,乃今日所亟应致力者。”总之,宋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朝代,它是中国的一个关节点。甚至可以,一旦我们改变了宋,就改变了整个中国历史以及——中国的未来。特别是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宋朝是亲切的,它可能是有生以来我们第一个“遭遇”的中国历史朝代,或者,这一代人对于整个中国历史的感性认识,最初其实来源于“文革”后期的“批水浒“(《水浒传》的扉页上还印有毛主席语录。记得在上学三四年级时,我已经能够背出部一百零八将的绰号了)。随后是沉湎于“岳”的连环画。时候看到的,必然会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这只是个人与历史的一种巧合吧,但也不能不是时代的一种造化。

    就《新宋》而言,最能引起读者兴趣的,其实是当代思想与古代思想的激烈碰撞。这这样的背景下,架空才是有意义的。否则,单为研究宋史,直接还原一个王安石变法的故事好了,用不着弄一个现代人来掺合。而作者也没有选取另一种架空,比如加入大量武侠元素,把它娱乐化,把它变成戏。作者恐怕不能违背自己内心的命运呼唤。

    那么,为什么选取熙宁二年到七年?直接地看,是因为有了王安石的改革。熙宁变法,据甚至得到过革命导师列宁的高度评价。而此事至今没有定论,熙宁变法成为了宋史乃至中国历史里一个最具诱惑力的历久弥新的大题目。我想,它对历史系学生产生的诱惑力,那正是很大的吧。《新宋》的诞生,哪怕有再多的巧合因素,也是因为宋史身有太多可写的了。是历史决定了现实,是时代决定了。而这个时代当然不是指的宋代。

    现在我们看到的新法,涉及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诸方面,其根目的是富国强兵,改变中国的积弱积贫。很凑巧的,这也是中国近代以降的主题。我注意到,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中国大部分幻想的主题,都是围绕这个展开的,也就是探讨怎么才能使中国强大。195年中国第一篇科幻《新法螺先生谭》的结尾,写了主人公在上海办了十万人的大学,让中国人学习现代科学技术,这与《新宋》中的白水潭书院简直是同出一辙。而这与西方的娱乐和冒险主题不太相同。我曾在一篇文章中探讨过这个问题,指出把西方科幻引进中国的,都是中国最先进的知识分子,如鲁迅、茅盾等人。生长于改革开放转型期的《新宋》作者,怕也不可能挣脱这样的情结,真正“轻松”下来吧。《新宋》必然产生于此时代。对于改革或者革命的思考,必然梦魇般死死地缠绕着这几代中国人。一旦走出了“文革”的灾难,许多知识分子就一边批判着历史,一边沉湎于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中国的未来幻想之中。石是他们的精神外化,《新宋》是他们的理想寄托。

    那么,《新宋》是怎么解决宋代的改革开放的艰难命题的呢?石与现今的人一样,选取了渐进式改革的方式。这应该是作者的政治立场了。这让我感到很是有趣。石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要创造一个天堂般的“新宋”,这是情势所必然。至于他是否有着自觉的历史使命感,比如,一心想着要使中国避免几个世纪后的鸦片战争,则在中看不到明显的表述,因为,体现在石身上的民族主义情绪,不是那么的强烈,只是一些读者还是会往这个方面去想的吧,他们希望石更愤青一些。具体来,石给宋朝带去了几种文明:一是科技文明。比如,绵纺织技术,作者设定这个情节,因为想到它是西方资主义兴起所依赖的物质工具(珍妮纺织机)。再比如,印刷术,很有意思的是,毕升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背景,作者其实想的是“古腾堡的群星”,那是摧毁封建制度的一张王牌(但至少在《十字》中,给人的印象,印刷术却是用来完善封建专制制度的东西)。还有军事技术,包括更易携带的、威力更大的火药的发明,以及原始手榴弹的制作,但这就能弥补王安石改革中薄弱的强军环节吗?再就是高炉和平炉炼钢技术,寓意了现代工业文明的引入。但是,技术是如何拓展人们的观念的呢?这一点,作品没有展开。另外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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