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机云锦用在我 (一之上)(第2/3页)新宋

住在坤宁殿,待到外朝襢祭除服(注一)后,你便先搬到柔仪殿罢……”

    向后忽然睁大了眼睛,抬头望着高太后。大宋皇帝的丧制,与汉唐不同,在大宋,外朝是以日易月,内朝则行三年之丧。也就是,两府与文武百官,行二十七日守丧期;而在宫里边,却是要守足二十七个月的“通丧”(注二)。她无法理解,为何高太后会出如此绝情的话来,难道那个不是她儿子么?至少,向后都有希望自己能够在坤宁殿住到三奠发引(注三)之时,在坤宁殿中,有一些莫名的,但确实能够让她感到安的东西存在。

    但她绝不敢违逆自己的婆婆。她只是怨恨的又低下头去,委婉的道:“柔仪殿真宗时乃章献明肃皇太后所居,臣妾还是……”

    高太后瞥了向后一眼,章献明肃皇太后,便是大宋朝第一位垂帘听政的刘太后,便是高太后垂帘听政,亦是仿她的“故事”,她当然听得出来,向后这么,表面上尊敬她,实际上却是一种委婉的抗议。

    “我不想搬了,便住在保慈宫。虽六哥搬进福宁殿还早,但过几日便会搬到睿思殿,你住在那里,离睿思殿亦近,亦好照应——六哥如今已是官家,渐渐便知人事,他身边总是妇人宦官多,有你看着,我亦放心些。”

    高太后语气威严,所之理,亦令向后再无法推迟,只得敛衽低声答应了,但想想又觉得委屈,眼眶不知不觉,便又红了起来。

    向后这等表情,更令高太后生厌。她正欲挥手令向后回去,却见陈衍急趋而入,走到她跟前,低声禀到:“娘娘,王贤妃求见……”

    “王氏?”高太后讶异的望了向后一眼,却见向后亦正惊讶的抬起头,她方转过头来,对陈衍道:“你叫她进来罢。”

    王贤妃走进来的时候,脚步又急又快,粗布的丧袍在摩擦中发出簌簌的声音。高太后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来自高丽的妃子,只见她一走近来,便重重的跪了下来。脸庞却不无倔强的抬仰着,看着她的婆婆,颤抖着声音:“臣妾……臣妾……”

    她只了四个字,便即……顿住,只泪光盈盈的望着高太后,她这般出人意外的举止,不止高太后颇为惊讶,就连一直垂着头的向后也仿佛觉察出意外的望着她。

    “起来话吧!”高太后声音温和的,但王贤妃却固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泪眼之中不无哀怨的望着高太后,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向后嗫蹑了一下,想要些什么,却被高太后以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她不敢违逆婆婆之意,只得不安的看了看两人;高太后没有话,也没有追问,仿佛正耐心等待王贤妃自己出来意,而王贤妃却始终仰着脸,哽咽着不出话。

    同向皇后一样,王贤妃的眼眶也是又红又肿,显然这几天也没有停止哭泣过,大丧之中未施粉黛,因此王贤妃也显得憔悴而苍白,但与向皇后不同的是,王贤妃似乎依然处于容貌正盛的顶峰,哪怕是极度的伤心与素颜打扮,她依然显得清丽动人,让曾经暗暗羡慕过她的像皇后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此时不应有的感慨:“难怪官家那样喜欢她!”而王贤妃此时出人意外的举动也让她发奇怪,尤其是她苍白的脸上的那团红晕,让向皇后尤其捉摸不透:这究竟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

    “臣妾……臣妾听到一个传言……”终于,王贤妃开口道,她这话的时候,仿佛是用尽了身的勇气,她用一种倔强的姿势,始终抬头望着高太后,仿佛是要用此来支撑自己下去的决心。

    向后几乎是胆战心惊的望着她,她从来不敢想像,在后宫当中,有人胆敢用这样近乎无礼的神态,跪在高太后的面前。

    果然,高太后的脸沉了下来。

    “传言?”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威迫。对于这个来自高丽国的妃子,高太后早已经没有了反感,甚至还有几分赞赏,她一向觉得,王贤妃很懂分寸。她绝想不到,这个在还有靠山之时尚且知进退、懂分寸的妃子,在她靠山倒掉后,竟敢用这样挑衅的姿态和自己话。她莫不是疯了么?但即便是她疯了,她高滔滔也绝不容许这皇宫之内,有任何人敢于这样挑战自己的权威!

    “臣妾听……听,娘娘要下恩旨,加封雍王、曹王,赐二王赞拜不名……”

    向皇后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她震惊的望着高太后,几乎是脱口而出:“这……这是真的?”

    “此乃祖宗之法,朝廷惯例如此!”高太后仿佛根没有听见,只冷然的注视着王贤妃,语气平静的回答。

    王贤妃猛的发出一声呜咽,仿佛脱力般,忽然伏倒在地上痛哭起来。向后也彻底的呆住了,在这一瞬间,她完了然王贤妃方才的举动与心情,她也想如王贤妃一样倒地痛哭,但高太后阴沉的神情却似无形的桎梏,让她呆怔、愤怒,却不敢作为,她只能呆呆的站着,目不转睛的望着高太后,希望能听到高太后能些什么,哪怕是委婉的解释她的不得已也好……但她这最后一丝期望也在高太后冷淡的沉默下化作了泡影,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奔泻而出。

    “官……家,官家——”王贤妃浑身都在颤抖,她伏倒在地上,哭嚎着。她心里愤怒、委屈,然而,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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