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河潼形胜宁终弃(六之全)(第1/6页)新宋

    同一天的早晨,深州城内。

    一个三十来岁的灰袍男子拎着两条猪肉、几包草药,走进拱圣军第二营第三指

    挥的驻地。驻地内的宋军见着他进来,都笑着招呼:“张先生,这么早就来了?”

    这张先生也一面笑着同应每个人的问候,随手将猪肉与草药递给几个士兵,盼

    咐了几句熬药的要求,便走进一间大屋。这屋子原是一座庙的大殿,此时躺满了

    伤兵。他进去后,伤兵们纷纷努力起身,向他打着招呼。张先生便挨个询察他们的

    伤病。

    拱圣军第二营算得上是伤病满营。

    这个“张先生”名叫张癸,原并不是一个医者,他是《注京新闻》的一

    个记者,俗称“外探”,专门替《注京新闻》打探外地的新闻,此番冒着危险北上

    河间府,不料却遭遇深州之战,他当机立断,便改道前来深州。适逢辽军围攻深州

    城,城内就缺医少药,而拱圣军第二营的军医,又被辽人的冷箭射死,张癸会点

    医术,在注京时又识得拱圣军的一个参军,便由那参军荐举,临时做了第二营的军

    医,不料竟然大受欢迎。

    须知自来良医难得,当时好的医者,大多身兼他职,或是著名的官员学者,或

    是佛道门中有名的大师,便是专门悬壶济世者,也多半非富即贵,大抵要去做军医

    的医者,便都不会有多高明的医术。当时毕竟是太平盛世,只要有寻常医术,在注

    京街头摆个摊子,也能养活一家老,衣食无忧,又何苦投身禁军遭奔波迁徒之

    苦,还要受人管制?更不用提若有战事,还有生命危险。故此当时军中军医,十之

    七八,都是稍会些跌打损伤,凭此能混口饭吃而已。而张癸却是正儿八经的读书

    人,也读过些《灵枢》、《素问》,虽无大能耐,但平时看些病,也能药到病

    除。他这等人到了军中,俨然便是华陀、扁鹊之亚,加上他为人和气,对武人并无

    居高临下的优感,治病之余,还能替士兵们写写家书,因此,不几日间,他便赢

    得了拱圣军第二营上上下下的好感与尊敬。

    而另一面,张癸也是个野心勃勃的男子。

    他在科举上并不如意,父亲早死,家有母弟妻儿需要他来养活。因他母亲不愿

    意去南方,因此又不能轻易离开大宋,前往诸侯国博取功名,他便只能靠给《注京

    新闻》做外探,来养活一家老。但张癸始终是不甘心于此的。他给自己设计了另

    一条出路,若他能成为《注京新闻》最成功的外探之一,他便能积攒下一大笔钱

    财,足够他一家许多年的生活,他就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前往诸侯国,谋个一官半

    职,最终若能富贵显达,便可以将家接去,共享荣华。

    可惜的是,他做了五六年的外探,却一直碌碌无为,直到战争爆发的消息传

    来,张癸才意识到,属于他的机会来了。因此,他才不惜甘冒奇险,前来河北。

    张癸很清楚战争期间对报纸有管制错拖,耸人听闻与不利于宋军的报道,是不

    会被允许见报的。但千篇一律的夸大战绩,报喜不报忧,这又会让他被淹没在众人

    之间,显得毫无价值。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琢磨着如何才能另具一格,让自己的报道吸引所有人的目

    光。几天前,他试探性的写了两篇报道,并贿赂了送递军情的兵士,让他们将它们

    一道带回注京或者大名府。其中的一篇,他是以一个亲历者的眼光,描写南门之

    战,恰到好处的渲染田宗销、刘延庆与荆离的英勇。而另一篇的主角则是姚咒一

    《注京新闻》的人会将两篇报道的反馈设法告诉他,只要深州不被围死,消息总有

    办法传进来,一二十年的经营,他们在各地都积累了令人不敢觑的人脉。但另一

    方面,张癸不能坐等注京告诉他结果,他必须不停的记录、撰写,尝试各种他所能

    想到的视角,然后找到机会就送出去。在注京的同仁会帮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出于一种直觉,张癸总是将目光停留在田宗销、刘延庆、荆离身上。他隐隐

    的感觉到,这场战争中,这个三人的命运,也能成就他。

    他给一个伤兵换好药,在洗手清洁的时候,又想起昨天他问田宗销与荆离的一

    个问题。

    “我们究竟为何要固守深州?”

    张癸并不懂这些,但这些天,他的确听到了许多私底下的质疑声。有人告诉

    他,固守深州,在兵法上是大忌。许多人用一种笃定的语气告诉他,深州非可守之

    地,这是用兵的常识。

    他倒并不想关心这些问题,反正他已经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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