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自古和亲诮儒者(二之全)(第4/5页)新宋

这的确让人印象深刻,但若从事后来分析,西夏内乱不已,许多贵人被宋人分化收买,而之前又穷兵默武,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兵与宋军战于坚城硬寨之下,白白损耗实力……如此种种,恐怕也是重要的原因。从职方馆获取的情报中,唐康知道辽国君臣之间不乏这样的议论,尤其是在受挫于西南夷之后,这种议论就更多——宋朝整军经武是一个方面,但西夏其实更是自取败亡……

    总而言之,国力是一回事,军力又是另一回事。宋朝国力远胜于辽,大概辽国君臣都是承认的,但是论及将国力转为军力的能力,尤其是速度,那只怕最乐观的人也会有所保留。

    更遑论是直观的“感受”。

    火炮其实仅仅只是一个方面而已。如今想来,辽主站在武强城上看到的,当不仅仅是那几百门火炮,还有冀州、永静之间七万余众连绵数十里的宋军营寨!

    而王厚在武邑的火炮齐轰,只不过是让辽人直观的“感受”一下宋朝的实力而已。

    许多事情,光道理明白有时候是没用的,必须要让他“感受”一下。

    辽主想必“感受”已经很深刻,但即使他已经知道了宋朝将战争潜力变成现实的能力,这场战争的胜利者的归属,哪怕是名义上的,他也不可能拱手让出。辽人是自居大国的,并非历史上的那些胡狄蛮夷可比,因此,他们也是要面子的。更何况,不管未来如何,至少此刻辽军是真正的胜利者。辽主顶多是觉得宋军远比想象的难对付,生了些畏难之心,尚不至于有何惧怕之意。

    而大宋,若连个和议条款上的“胜利者”都争取不到,石的相位,大约也到头了。

    这些个利害细节,都是唐康这六七日间才慢慢想明白过来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者观清”,他身在局中之时,不免觉得宋军已熬过最困难的时期,击败辽军,那只是顺理成章的事,却忘记站在辽国君臣一方来看待战局的变化。但这数日间,他每日里飞鹰走马,反倒想明白不少事情。辽国君臣之间,定然也有许多人觉察到这个问题。只不过,辽人不管有多么了解宋朝,有些事情,他们也难以感同身受——譬如要让宋朝再一次接受一份身为战败方的和议,没有过这类历史经历的辽人,总是会想得容易很多。能够明白这种心情的人,大约只有韩拖古烈等廖廖数人吧?可这些人却很可能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争视为对辽国更大的威胁,而寄希望于通过外交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在言辞上润色一下,细节上周一下,同时照顾到双方的脸面,也是可以办到的。

    但惟有在这一点上,唐康却坚信不可能。若非是石与王厚的种种行为,让唐康都觉得他们的确是真心实意想要议和,仅凭这一点,唐康就要认定石在玩什么计谋。

    因此,在八月二十一日的上午,唐康就几乎以为谈判破裂便是这一两日之内的事了。当吴从龙意外出现在他的营帐之外时,他心里还不由一阵高兴。这一天他特意留在营中读书,等的便可能突然出现的变化,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但当他笑容满面的吩咐护卫将吴从龙请进帐中,看见吴从龙的脸色之后,却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康时。”吴从龙落座之后,欲言又止的望了唐康一眼,脸色几乎是有些尴尬,但犹豫了一会,还是继续了下去,“方才耶律昭远带来一个消息。”

    一听到这话,唐康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要翻脸了么?”

    吴从龙摇摇头,抿着嘴,道:“这倒不是。算着日子,韩拖古烈该到东京有一两日了。不过耶律昭远大约也早就知道凭着吾辈,是难以谈成什么了,就算要翻脸,肯定要等等韩拖古烈的消息。他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问什么罪?”唐康也糊涂了。

    “他数日之前,有三百余骑宋军偷渡白沟,在辽国境内袭击了一支运送财物回国的辽军,杀死五百余伤兵、家丁,抢走了几十车物什……”吴从龙苦笑一声,“这些宋军还留了一面旗帜在那儿,自称是致果棱尉赵隆所为。”

    “这等事,子云理他做甚?实不足挂怀。”唐康听得眉开眼笑,又笑问道:“子云如何回他?”

    “我只得,虽属两国议和,然他契丹兵马,亦不曾停止在我河北州县劫掠。我大宋议和的条件,便有要他们归还所劫财物一条,契丹果有诚意,便不当趁着议和之机会,偷运财物回国。这是他契丹不是,如何能怪我大宋?况且如今我军与雄州、高阳关为辽军隔绝,我们虽在这儿议和,赵隆又如何知道端的?若要他收兵,还须请辽军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好让我们的使者通过。”

    “得极好!子云真有苏、张之才。”唐康笑道。

    吴从龙却有些无精打采,道:“康时笑了。况就算真是苏秦、张仪在此,又有何用?这军戎之事,我不敢妄议,然既是要在下来此和议,打仗之前不知会也罢了,仗打完了,总该让你我知晓罢?如今却要耶律昭远问上门来,在下还揣着糊涂当明白……”

    唐康听他满腹怨气,正想开解几句,又听他抱怨道:“这差遣实是难做。议和也是他王大总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