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期而遇(第5/5页)蛮荒记

,听得淳于昱心乱如麻,又是难过又是悲楚,泪水忍不住滚滚涌出。

    有一刹那,她多么想奔入那人的怀中,放声大哭啊,就像自她常常做的那个梦一样。在梦里,阳光灿烂,碧树红花,她坐在龙马上,靠在他的怀里,不知为什么,她哭了,哭得那么伤心。旁边,母亲回过头来,美丽的笑脸容光焕发,凝视着他们,嘴唇翕张,像是在温柔地着些什么,但是她却听不真切。

    在那个此生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的梦里,她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只记得母亲的笑靥如阳光般灿烂,鼻息间尽是那泥土和花草的清香,还有那温暖而又缥缈的父亲的气息……

    而此刻,相距数丈,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容渐渐模糊了,像水光似的轻轻摇荡着,仿佛在梦里,又仿佛在梦外。滚烫的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剑锋上,那声音就像自己的心在刹那间撕裂成了碎瓣。

    见她怔怔凝视着短剑,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滴落,众人都是一阵难过,寂寂无声,就连那万千凶兽、尸鬼也木愣愣地呆立着,偶尔民出两声低沉的哀鸣。

    流沙仙子原想些讥嘲挖苦的风凉话,但不知何以,心中却莫名地一阵刺痛,突然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一些久远得早已不愿想起的往事,喉咙若堵,再难出口来。

    姬远玄咳嗽一声,上前道:“淳于姑娘,炎帝的不错,当年南荒连年战事因烈碧光晟而起。家仇也罢,国恨也罢,你的敌人都是烈碧光晟,而不是祝火神,更不该是火族百姓。烈碧光晟野心勃勃,一心并吞各邦,成就霸业,无所不用其极。这几时年来所欠的,又何止是南荒各族的血债?”

    陆吾等人纷纷点头附和。

    拓跋野温言道:“淳于姑娘,当世炎帝深明大义,为了天下苍生,毅然与烈老贼斩断叔侄之情,誓与之死战到底。有这等明君,是火族之福,更是南荒各族的福气。只要大家同仇敌忾,齐心协力,必可还天下太平。那时厌火国中兴,还不是指日可待么?”

    淳于昱脸色苍白,默然不语,被众人这般七嘴八舌地劝,心中更是烦乱已极,蓦地朝后退了几步,柳眉一蹙,欲言又止。

    烈炎见状,知道她心意已然摇动,当下朗声道:“炎天在上,赤土在下,我烈炎对着这剡山发誓,他日平定叛党,还复太平之后,若不与厌火国等南荒九族四十八国世代交好,和平共处,则永爱地火煎熬,不得超脱,有如此石!”

    着伸出右手,凌空抓起一块石头,掌心烈火真气“哧哧”激响,顷刻化为齑粉,簌簌掉落。

    众人悚然动容,淳于昱大震,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烈炎,见他坦荡相对,殊不退缩,心底迟疑犹豫之意渐渐退去,眯起眼,半晌才一字字地冷冷道:“就算你不怕天遣,违逆此事,我也会叫你毒火灼身,万蛊攻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众人闻言大喜,她的话虽得阴冷狠毒,但言外之意却是默认了烈炎等人结为同明的邀请。

    烈炎、拓跋野、姬远玄三人相视而笑,齐声道:“一言为定!”有这善驭毒兽的南蛮妖女相助,对会烈碧光晟无疑又多了一分胜算。

    祝融松了口长气,脸上露出一丝悲喜交集的笑容,身子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两旁的火族卫士大惊,急忙奔上前来,聚气于掌,将他胸膛的伤口封住。

    魅魂又是失望又是恼恨,远远地哑声厉笑道:“祝火神,恭贺你父女团圆,前嫌尽弃!嘿嘿,想不到数万条性命的血海深仇,竟被一柄短剑就给抵消啦。厌火国这三十多年来培养的国主,原来不过是个胆如鼠的叛徒!”

    淳于昱俏脸飞红,羞怒交加,哼了一声,正待话,烈炎业已高声喝道:“梁嘉炽!若不是你当年煽风点火,在南荒大肆屠戮劫掠,欠下无数血债,今日火族与南荒各族之间,又怎会有如此隔阂仇怨?你不分是非正义,不知思过悔改,是以当年被烈碧光晟陷害之时,才没有一人肯为你求情!时至今日,还不懂得悔改么?”

    魅魂碧眼中怒火欲喷,哑声狂笑道:“黄毛儿,也敢大放厥词!你当我像这丫头一般愚蠢可笑,受人摆布么?似海深仇,不共戴天,凭你这花言巧语,也想就此平息?”

    蓦地顿住笑声,凝视着姬远玄,森然道:“黄帝陛下,既然主公与你立誓在先,今晚我就暂且放过他们。但你若决意反悔,三日之内,九万里中州,定然变作人间鬼域!”

    到最后一个字时,“轰”的一声,红光炸舞,竟如轻烟似的消散不见了。远远地,仿佛从天边传来那凄厉诡异的骨笛声,虚无缥缈,去远。

    众人又惊又怒,破口大骂不止。

    那近万鬼兵凄号怪叫,纷纷冲入大河之中,波涛汹涌,霎时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