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千古江流百回澜(第2/3页)醉玲珑

锐,坚毅如山。

    眼前这个使天下贤能者俯首称臣的人是自己的夫君,卿尘眸底淡淡转出一笑,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心志,一个同样让自己臣服的男人,或者,这便是她情愿一生随他的因由吧。

    独坐轩中,埋首层图长卷,斯惟云抚额皱眉,忍不住心生烦躁,推案而起。

    封州,那是故乡所在。

    少时嘻戏江畔犹在眼前,不想如今此处竟要亲手毁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壅江水坝之下,事出情非得以,却亦情何以堪!

    踯躅良久,喟然抬头,猛的看到卿尘白衣轻裘,面带微笑站在身前,看着那一案凌乱的图纸。斯惟云吃了一惊:“王妃,惟云失礼了。”

    卿尘习惯了陆迁的少年潇洒,杜君述的疯癫不羁,总觉得斯惟云工整严谨,倒还有些不习惯。“在想壅水蓄洪之事?”她对斯惟云一笑,步到案前俯首看去。

    字如其人,斯惟云的字瘦长有力一丝不苟,正如他的人,削瘦似有文人之风,却处处透着风骨严整。若不是这样的人,如何能将如此浩大的水利工程一手策划,心智奇巧,当世之中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斯惟云无意一瞥,眼前秋阳穿窗,淡映在卿尘秀稳的白衣之上,明光澄透风华从容,那周身透着的潜静气度如清湖深澈,竟叫他一时掉不开眼,滞闷胸口的那股郁闷在她明净一笑中烟散云淡,心底便无由的安静下来。

    见他久不做声,卿尘奇怪抬眸,斯惟云忙将目光一垂,不敢与她对视,道:“王妃,我知道此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仍不甘心。”

    卿尘微微点头,细长的手指在斯惟云精巧的水利图上划过,思虑片刻,问道:“我记得日前信中曾与你商讨过,开山凿渠,支分壅水,穿定峤岭饶两州而过的构想,你有没有想过?”

    这数月来书信频繁,斯惟云自那日天机府中与卿尘笑谈算数到如今共商水利构建,早已深深为之折服,几乎凡事必与她商讨。俯身抽出另外一张图纸,指给她看:“此法确可使壅水分流避开青、封两州,原为平衡水量趋避洪峰,亦会在此设筑分水坝相连南北二渠调节江水,使之枯季不竭,涨季不溢。但北渠虽早已动工却进程缓慢,只因定峤岭岩石坚硬,整个水道才开凿了半,即便日继夜赶也来不及。”

    卿尘注目看察,而后笑了笑:“四殿下其实也希望你能设法筑成此渠,方才在堤上看到定峤岭那边一直没停工,不是也一言未发吗?”

    斯惟云抚过手下图纸点头道:“我追随殿下这么多年,人人都殿下冷酷,却不知跟殿下办事其实最为轻松。无论何事,殿下尽予我们临机专断之权,如此信任,我又岂能辜负?壅江水坝绝不会耽搁行军大计,只惜乎事到如今难以两其美罢了。”

    卿尘转身问道:“你对蜀中甚为熟悉呢。”

    斯惟云神情悠远,似带着些怀念,却隐着深深痛惜:“我自己便是封州鄄城人氏,此处民风淳朴风景怡人,是极美的地方,加之物产富饶,年有丰余,若眼下这筑堰引渠的构想完成,则蜀地水旱从人,便更不枉天府之国的美称。”

    “所以殿下才必取蜀中。”卿尘抬眼远望,别馆临江不远,耳边依稀传来江水浪声:“蜀中乃天下粮仓,至关重要,绝不容失。”

    “我知道。”斯惟云凝重答道,“我可以只想一个封州,殿下却要兼顾四域,所以我并无怨言。”

    卿尘自他清瘦的脸上看到一丝清远的笃定,壮士断腕豪情在,她心下佩服赞许:“水利乃农耕之,农耕乃民之所倚,民生即是天下。你手中实是系着我朝根,待蜀中安澜,尚有大正江流域水患待整,殿下对你甚为倚重。至于青、封两州也已有安排,调百万之资重建两郡,或可略为补救吧。”

    斯惟云疑惑看来,百万之资,即便是国库征调也要大费周折,卿尘却只是淡笑,不再多言。离京之前她已将莲妃所赠的紫晶串珠交于莫不平,着冥衣楼暗备军资粮草以防战中不测,更要以此善后蜀中。

    “何不相信殿下?”她扬眉举步:“走,陪我去江边看看,这功在千古的水利构筑只听你在信中频频提起,既然来了,我倒真想仔细见识一番。”

    斯惟云自愣愕中回过神来,即刻命馆内侍从备马。

    一路指点谈,卿尘同斯惟云到了江岸之前。

    定峤岭山高险峻,如削锐屏峰直插云际,截挡大江。山风江水料峭而来,扑面冰寒,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卿尘扶着风帽策马缓行,岭前北渠并不甚广,只约有一人之深,十余步宽,较迂曲冲积平原而过的南渠而言,只能容三分江水。然就是这三分江水,尽可将良田化做泽国,房屋毁为废墟。

    临山涉水,有不少征夫正在凿山穿渠,抬挑艰辛。

    自古以来,民所知政情不过了了,生死变迁无不是掌于当政者手中。这江畔近百万民众,有几人知道家园将毁,甚至性命堪危,他们不过是靠劳力养家糊口,期求丰年盛世,能安度生活。

    高高在位者玩弄权术覆雨翻云,纵幸处于施政一方,心底又岂能不生悲哀?若无坚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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