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第2/4页)醉玲珑

灏的沉思,“凌王殿下的船驾到了!”

    终于到了,夜天灏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雨势已收,天空中阴云蒙蒙,缓缓随风而动,江水滔滔,不时拍岸。两层高的舟驾在其他船中显得格外醒目,夜天凌正回身亲自扶了卿尘下船,轻风飒飒中,一身白衫修挺俊冷。

    “四弟!”

    夜天凌转身,携了妻子上前见过皇兄,夜天灏抬手虚扶了一下:“原以为你们上午便该到了,路上可好?”

    夜天凌道:“有劳皇兄惦念,一路顺利,只是卿尘辛苦些。”

    卿尘身上搭着件云色披风,容颜清瘦,乌鬓斜挽,唯一一件水色玉笄衬在发间,只显得素淡雅致。她安静的立在夜天凌身边,闻言淡淡一笑,却见皇宗司来人已将孝衣备好奉上,白麻斩榱,按例制母丧子归,尊礼成服,是要先戴了孝仪才能入天都。

    捧着孝仪的内侍趋前跪下,恭请凌王与王妃入孝。夜天凌垂眸看了看,淡淡道:“不必了。”声音漠然冰冷。

    皇宗司与礼部的官员在旁听着,同时一愣,虽凌王与王妃都是一身白衣,但毕竟不是孝服,于情不符,于礼亦不合。

    “四殿下……这恐怕……”礼部主事匡为谨慎地提醒了一声,被夜天凌抬眼看来,心底微凛,顿住,后半句咽回腹中,便拿眼去看夜天灏。

    夜天灏虽心知四弟与莲贵妃素来隔阂,却对他这番绝情也着实无言,沉吟一下,对匡为轻轻挥手,命他退下,问夜天凌道:“贵妃娘娘已移灵宣圣宫凝和殿,四弟是先回府,还是先去宣圣宫?”

    夜天凌扭头看向卿尘,似是迟疑了片刻。卿尘正自轻浪翻涌的江面上收回目光,与他略带关切的眼神微微一触,开口道:“去宣圣宫。”

    夜天凌略作思忖,点头道:“如此便请皇兄与他们先回吧。”

    匡为等只觉得不知为何,今日凌王身上似有一种冷冽比平常的静肃更叫人心里忐忑,听到此话,下意识的同时松了口气。

    苍穹低沉,乌云细密,金顶碧瓦的凝和殿似是隐在轻雾蒙蒙的阴霾中,寂静而庄穆。

    殿前殿后,原雪压春庭的梨花早已过了花期,随着几日淅淅沥沥的雨,满园凋谢,零落成泥碾作尘,一缕花魂杳然,暗香盈余。

    所有的内侍宫娥都被遣退,发显的这宫殿庭院静悄悄无声。朱栏撑着飞檐,孤单伸向灰蒙蒙的天,汉白玉的石阶飞云雕花,被雨水冲洗的分外的白亮,看过去,略微有些刺目。

    卿尘与夜天凌一同行至殿前,举步迈上玉阶。夜天凌走的极慢,沉默的看着前方,这神情看在刚刚心退出的内侍眼中只觉得平静异常,身不披孝,面无哀色,唯有无尽冷然。

    迈上最后一层台阶,卿尘微微抬头,隐约只见殿中白纱静垂,望去如一片白茫茫的海,安静的叫人觉得要走入一个并不真实的梦境。

    夜天凌突然停步不前,卿尘多迈了一步,回身看他。只见他抬手扶着白玉栏杆,站在了大殿门外,猝然闭目。

    卿尘能感觉到他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因为用力,他的身子微微颤抖,极轻的颤抖,却牵的人心口蔓延出疼痛。他的手握成拳,狠狠压在冰冷的玉栏之上,一缕鲜红的血液很快自他的指间蜿蜒而下,在飞云缭绕的雕栏上勾勒出一道血痕。

    “四哥!”卿尘轻呼一声,握了他的手迫他松开,他掌心是一朵晶莹的莲花玉坠,净白的莲瓣沾染了血色,带着一抹轻艳的红晕,美丽非凡。

    卿尘忙自怀中取出绢帕替他包裹伤口,心疼至极,却又不忍出言责备他。夜天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纤细的手指交错在绢帕之间,一点刺痛的感觉此时像涌泉喷薄,极快,而又极狠的覆没了他所有的意识,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下意识的握拳,卿尘将手指轻轻的放在他掌心,隔着那绢帕依然能感到柔和的温度,阻止了他的动作。她柔声道:“四哥,你握着我的手。”

    夜天凌平复了一下情绪,终于看向她,她的目光如一脉碧水澄澈,带来暖暖平和的温柔,覆落于他鲜血淋漓的心间。他哑声道:“清儿,我不进去了,你帮我……把这个莲花玉坠给母妃。”

    卿尘并不反对,徒增伤悲,何苦相见,她将玉莲花上的血迹仔细擦拭干净:“母妃看了会心疼。”

    夜天凌紧抿着唇,缓缓转身,卿尘便独自往凝和殿中去。

    莲贵妃的棺柩用的是寒冰玉棺,整块的寒冰玉石稀世难得,皇族没有这样的先例,连当年敏诚皇后大丧也无此殊荣。然天帝降旨之后,举朝上下却竟无人反对。

    或许真正在每个人的心中,也唯有莲池宫中无双的容颜配得上这玉洁冰清,或许人人也都想将这绝代的风姿留存,任岁月无情,沧桑变幻,这一份沉睡的美丽,永远都不会老去,永远都不会凋零。

    清透的寒冰之后莲贵妃静静的躺着,明紫色的宫装朝服衬的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卿尘放轻了脚步,似乎生怕将她从那片没有纷争和痛苦的梦中惊醒,她轻合的双目是墨色分明的浅弧,红唇淡淡依稀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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