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剑气(第1/2页)道士下山

    白米粥来好喝了,老妈子换了新米。这种米色泽白润,两头有着长长的尖蕊。

    到黄昏时,沈西坡会到何安下屋中待一会儿,他将一把红木椅子移到窗口,坐着,任血红的夕阳洒在身上,然后拿一根箫,自顾自地吹了起来。

    箫声惆怅,何安下躺在床上,有时清醒,有时糊涂,不论清醒糊涂,随着箫音,都会想起许多往事。一日,何安下拼着三分清醒,终于开口话:“多谢了。”

    沈西坡长箫离唇,怔怔地望着何安下,何安下:“你的箫声让我想了很多,以前我在山上做道士,整日烦恼,现在方明白,那其实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沈西坡将箫置于膝盖上,垂头:“不必谢,我吹箫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你以为特务生涯惊险刺激,其实,这一职业最大的特点,却是寂寞。我在这里无聊地待了二十多天,为不相干的人,消耗掉自己的时间。我这种人,对人无益,对己有损。”

    看着他疲惫的眼皮,何安下竟有了同情之心,叹道:“并非如此,起码跟着你,我可以吃上从没见过的大米。”

    沈西坡狠狠地盯了何安下一眼,随即眼中泛起笑意,:“我真的一无是处,那大米不是我给的,是暗柳生给的,从日带来的。他只吃自己种的粮食,去外地旅行都要自带口粮——这是他遵守的规矩。”

    何安下:“万一旅程耽搁,粮食吃完了呢?”沈西坡:“他会选择饿死。”何安下以为沈西坡在开玩笑,笑了一声。不料沈西坡一脸正色,道:“真的。日五十年来,处处压中国一头,因为他们立了规矩,就严格执行。”

    何安下觉得这话有很深的含义,却因身受迷药,脑力不足以思考,只想出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也吃他的米么?”

    沈西坡笑了:“他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你,因为他尊重你。我是一个不值得尊重的人,所以我吃不到这种大米。”

    何安下流露出诧异的表情,沈西坡笑了一下,道:“米是最普遍的粮食,但真正可称为米的米,自古却只产在一块方圆不过五亩的地里,是给皇族献供的。唐代皇帝曾将此米种赏给日使节,暗柳生种的便是这种米。”

    何安下:“……他为何尊重我?”

    沈西坡:“我是骗人把戏,你有真实武功。”

    何安下:“我并没有机会显露出来。”

    沈西坡:“他能看出来。”

    沈西坡完,重新吹起长啸。

    谈过一番话,何安下的头脑又清醒了三分,从箫声中听出沈西坡的气息深远悠长。

    夕阳褪尽时,箫声停顿,沈西坡长箫离唇,转头望着窗外黑色的屋脊,眼皮忽然翻起,无疲惫之色,轻叹一声:“终于来了。”迅速站起,闪身出门。

    何安下想起盲眼的剑客和叛逆的青年,从床上挣扎而起,但两臂乏力,撑一下便倒了。此时,院中响起了如蝉如笛的声音。

    沈西坡站在光色昏暗的院中,手中持着丝线,一声响尽,再拉一下。忽然,房脊上响起另一种声音,低沉如雷。

    沈西坡仰头向上望,只见屋顶上坐着一个穿长衫的戴草帽的人,此人右手持一柄长剑,左手压剑尖,将剑弯成弓形,忽然轻放,剑身弹直,发出如雷的重音。

    雷音似远实近,似圆浑却犀利。沈西坡感到夜色中有什么东西袭来,两手不由得一紧,手中的丝线绷断。

    屋脊上传来淡淡的笑声,沈西坡张开两手,任残线飘落,高声道:“听闻剑法练到极处,可发剑气伤人,我总算见识了。”屋顶上的人开口话,声音竟十分年轻:“不,你还没见识。斩断丝线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惊慌。”

    沈西坡皱起眉头:“你不是陈将军的勤务兵?”青年:“我不是他,也是他。我继承了他的武学,还有他的名字。”

    沈西坡凉了脸色,他知道在一代只有一个传人的门派中,代代沿用同一个名字的门派多行事诡秘,甚至参与历史上的宫廷密变,是中国文化中最黑暗的部分。

    于是,他放缓口气,道:“我们的资料里,只知陈将军的传人是他的勤务兵,没有姓名纪录,可以告诉我么?”

    屋脊上的人沉默了,沈西坡叫道:“怎么?不敢示人么?”

    何安下在此时,艰难地爬出屋门,见对面屋脊上坐着的人影,确是在药铺剑伤师父的叛逆青年。他同时看到,屋脊上还有一个穿着和屋脊一样颜色衣服的人,如猫捕鼠般,高抬腿轻放步,无声而缓慢地从后面向青年靠近。

    沈西坡追问名字,是在吸引青年的注意力。何安下刚要高喊,那个屋脊色衣着的人突然加快速度,右臂下闪出一道狭细的白光,矮着身形向青年滑去。

    屋脊嶙峋,他竟可滑行,简直形同鬼魅。何安下不及高喊,那人已滑到青年身后,斩下白光。

    青年侧头向那人看去,此刻天色昏暗,两人之间似乎有星微光闪了一下。

    那人一声低吼,跌到了屋脊背面。

    青年慢慢站起,放直了手中长剑,指向院中的沈西坡。沈西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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