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5页)青青陌上桑

人哭,被大人责骂,被桑瞳嘲笑,十三岁的我,擦干眼泪,暗中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找到安姨。

    一年后的一天,友铂四处张望之后,神色诡异地偷偷塞给我一封信:“桑筱,除了我,没有别人看到。”他挠挠头,“我猜给妈看到后多半会扔掉。”

    我打开来一看,先是开心,随即难过。

    信是安姨的哥哥写来的,安姨回了老家,开始挺好,只是前阵子出了车祸,伤得很重,截肢后只能坐在轮椅上,家里环境不好,希望俞家能够念在以前的情分上资助一二。信的语气写得很辛酸,我想,如果不是山穷水尽,那个以前我曾经见过的看上去很憨厚的中年男人不会写这样一封信来。但是,我知道,就像友铂得那样,这封信是得不到回音的。

    我回房数了数所有的积蓄,决定帮安姨。我按信中提到的地址,跟安姨联系上了,并跟她的家人合力,把她送到了这家养老院。我无力照料她,但在这里,有专人伺候,她的生活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所有人包括乔楦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家里每月拨给我的钱的大半,都用在了安姨的费用上。

    安姨停下动作,看了看我:“桑筱,你瘦了。”“嗯,最近有点忙。”她俯身从轮椅一侧的袋子里拿出一堆什么东西:“前阵子赶着给你织出来的手套和围巾,你试试,”她帮我戴上,“天来冷了,你在外面,要当心受凉。”她的一双眼睛,温暖而洞察地:“桑筱,工作好找吗?”我笑了笑:“不,一点儿也不。”

    投了好几份简历出去,都是石沉大海。

    她沉默了片刻,拍拍我的手:“别急,再等等。”

    我点头:“放心,我知道。”

    她端详了一下我,叹了一口气:“桑筱,你都二十二岁了,不要总打扮得这么素这么不讲究,”她的神色有些黯然,“要不是我拖累你……”我止住她:“安姨,不要这么。”她又叹了一口气:“桑筱,你来……”

    她突然止住了,没有再下去。

    “笃笃笃”,有人敲门。

    躺在床上看书的我看了看表,半夜十一点多,谁啊?

    我爬了起来,打开门一看,不由皱眉:“这么晚,还喝这么多酒,臭气熏天的,想熏死我啊?”门口站着的,是我那个向来倜傥风流的哥哥,俞友铂。

    他仿佛没听见,径自绕过我进了房间,大大咧咧地一路躺倒在我床上。我捂住鼻子,跟过去使劲拉他:“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快。”

    深更半夜酒气熏天的,准没好事。

    果然,他睁开眼斜睨我:“怎么,嫌我酒气大?”他没好气地,“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这可奇了。

    他一翻身坐了起来,正色看我:“桑筱,你知道我今晚被谁拉过去喝酒?”

    我朝他翻白眼:“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

    “何、言、青。”他加重语气,“我被言青拉去喝酒,他喝得酩酊大醉。”

    我笑了笑:“是吗?”当初年少无知的时候,用尽所有想象力都无从想像,自己也会有听到这个名字完无动于衷的一天。

    “‘是吗’?你们两个人算怎么回事?”友铂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尔后神色严肃地,“桑筱,言青是我介绍给你认识的,你们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朋友,莫明其妙就分手给我看,我就一局外人,不好什么,但是……”

    他叹了一口气。

    我看着他,心里一动。是,没有友铂,我不会认识何言青。

    我十六岁那年,两个浑身臭汗的十七八岁少年,骑车从慢慢走路的我身后追上来,友铂吊儿郎当地:“嗨,桑筱,给你介绍一下,我刚认识的球友,何言青。济仁医院何舯坤老先生听过吧?他爷爷,”他宛如讲相声般,“现任院长何临甫知道吧,他爸爸。”

    都是地赫赫有名的人物,好像跟我们家偶有来往。

    那个看上去有点陌生的少年,有着一口洁白的牙齿,笑起来很像那个港星黎明年轻的时候,温暖而略带一丝羞涩地:“你好。”

    迎着阳光的我,不可避免地眼睛微眯了起来,光晕中我的脸微微一红。

    我祈祷着没人看到。

    十七岁那年,江南的梅雨季节,我收到一张的纸条:听友铂你想学骑车,明天下午到学校旁边的广场来,我教你。

    当天晚上,年少的我生平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广场上,我战战兢兢跨上车,身旁有一个温和的声音:“别怕,我会一直扶着车。”

    我低头,不敢看他,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眼底隐隐的笑意。

    我有点发窘,只顾向前骑。

    我心底有着一丝丝甜蜜,因为他的那句话——

    我会一直扶着车……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那样的温暖。

    后来几天,我天天溜出去学车,逐渐地骑顺,有一天,转好几圈之后,突然,我想起什么,往后看去,果然,那个人含笑抱着胳臂,远远站在广场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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