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3页)青青陌上桑

    我又咬了咬唇,过了半天之后,才想起来应该问一句:“你……去医院……”

    他没等我完,看也不看我,简洁地:“员工生病。”

    “噢。”我垂下头,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们之间,实在是没什么好的。

    我索性也安静地看着窗外,同样一言不发。

    突然间,我的手机铃声大作,我接起来刚听了几句,不由心急如焚:“我立刻到!”我急急拍龙斐陌的椅背,提高了嗓门,“快!疗养院!”

    车掉头,急驰而去。

    到了目的地,没顾得上跟龙斐陌一个字,我便一路狂奔。

    那间病房的门紧紧地闭着,寂静?走廊里,只听到我的脚步声,还有重重的喘息声。我慢慢停下脚步,有些发怔地站在那儿。仿佛过了几秒,又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我听到一个冷静的声音:“桑筱,你最好找个地方坐下。”

    我恍若未闻。

    他一把将我拽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我不看他,我看着地下,我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我只觉得身冰冷。几乎是同时,病房的门开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医生走了出来,他看到了龙斐陌,叫了一声:“龙先生。”

    我认出来了,他是这家疗养院的院长。只见他看着我,轻轻地,带有歉意地:“严重的心脑血管并发症,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他顿了顿,“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我在安姨的病床前坐了下来。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我,试图挤出一丝笑容,气息微弱地:“桑筱。”

    我也朝她勉强挤出笑容:“安姨。”

    她看向我身后:“你也来啦。”她朝龙斐陌笑,“谢谢你跟桑筱来看我,她脾气太倔,不知道通融,以后,还要麻烦你多担待她。”

    她又朝我深深看了一眼,尔后轻叹一声:“桑筱,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已经嫁人了,凡事就要考虑得周一点,好好过日子,”她咳了几声,脸上泛起一阵潮红,“可惜,安姨是看不到了……”

    我拼命强忍泪水,打断了她的话:“您胡什么,我过阵子安顿好了,还要接您回去住呢,”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夺眶的泪,“你还过……以后要帮我……”

    她安详地:“桑筱,我等不到那天了,”她示意我跟龙斐陌走近,然后,看着我们俩,微微一笑,“能看到你有个好归宿,我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她充满眷恋地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极其微弱地:“要是……要是……”她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缓缓地,“……也会……很高兴……”

    她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我呆呆地抱膝坐在窗台前。

    自从安姨的丧礼之后,我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喝,我的脚边,放着一个的雕花盒子,是安姨留给我唯一的纪念,我没有勇气打开它,我只是怔怔地看着。

    我永远没有办法接受,上个星期还好好的她,现在已经与我天人永隔。

    一个人影走近:“桑筱。”我闻到一阵鸡汤的味道。

    我不理不睬。

    他几乎是有些粗鲁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从窗前直接拽了下来:“把汤喝掉!”

    我任由他抓着我,垂着头不吭声,他伸出手,重重捏住我的下巴,随即,一个汤勺出现在我眼前。

    他面无表情地就要将盛满鸡汤的汤勺往我嘴里灌。

    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拼命挣扎,籍由眼前的一切发泄心头所有的愤懑和悲伤。

    他任由我挣扎,半晌之后,突然冷冷地:“这算什么?”他“当啷”一声,将汤勺远远抛开,“人死不能复生,她活的时候你尚且不能顾她周,现在这样有什么用?”

    我颓然低头,一阵木然。

    他总是能轻易踩到我的软肋。

    是,他得对,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已经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再怎样,还能有什么用?!

    很久很久没有一丝动静。

    我仍旧固执地坐着,一动不动。又过了很久,他淡淡地:“想哭就不要憋着。”几乎是同时,他伸出手来,轻轻抱住我。

    黑暗中,我静静看着他深幽的眼睛。我还是没有哭,我只是一件一件地讲给他听:

    “三岁那年,安姨来到我家,六岁那年,我半夜发高烧,咳个不停,家里人都睡下了,爸爸不在家,妈妈出去打牌,是她大台风夜背着我去看病,路上她告诉我,实在难受就咳到她身上,病就可以传给她,这是她们家乡的风俗……”

    “九岁那年,友铂弄丢了爸爸最喜欢的一枚田黄冻印章,他很害怕,央我顶下来,爸爸气急了,拿那种很粗的藤条一鞭一鞭打我,是安姨用手臂护住了我,打到后来,爸爸还是很生气,随手丢了一个水晶烟灰缸过来,砸到了安姨头上,砸得她头破血流,可是,她一声都不吭。”

    “十五岁那年,我跟桑瞳一起去学国画,后来桑瞳不学了,家里人也不让我再学,安姨很生气,她也骂我,骂我脾气太犟,不肯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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