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6页)青青陌上桑

站在那方的坟茔前。友铂的眼底隐隐的泪,他在父亲坟前放上了宝宝的照片。我知道,其实他心里矛盾,割不掉的亲情,还有忘不了的怨恨。

    友铂最终问我:“他了些什么?”我看了他很久:“问起过你。知道你过得好,他很开心。”

    他还是那个永远养尊处优,即便有挫折也很快纾缓的俞友铂,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必知道。

    至于桑瞳,从头到尾,她神情漠然,她脸上画着浓浓的妆,依然盖不住满眼的疲惫。我从不同渠道辗转得知她一直起居无常,行踪不定。她有着不固定的男朋友,还有无数的传闻。

    她毕竟是俞桑瞳,她永远不可能像我跟友铂般默默无闻地站在幽暗角落,她永远需要闪光,力争上游,并为此而努力。龙斐陌曾经不经意般跟我过:“俞桑瞳似乎在处心积虑挖我的墙角,”他很是无谓般耸肩,“不过,不知道她这样到底值不值。”

    在我看来,她的抉择,自有她的道理。

    自始至终,我们没有过一句话。

    我们早就渐形渐远。又或者,我们从未同路。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

    一天,我突然接到友铂从国外打来的电话:“桑筱,我托人带了份东西给你。”他没多,我也只是问清时间地址便挂断了电话。

    晚上,清风徐徐,树影婆娑,我形单影只地站在校园西角,心底有些诧异,好端端的,友铂把交接地点约在这里干什么。起来这还是我跟他当年的母校。不过自从高中毕业,仿佛很多年都没来过了。

    突然间,我心里微微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冥冥中牵动着我的记忆跟情绪。

    我慢慢转身,看向方才一直靠着却丝毫没有在意的那棵树。我看着看着,眼角竟然也微微湿了。

    是那棵石榴。我曾经一度以为已经完消失的那棵石榴树。

    几乎是同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在不远处低缓地:“桑筱。”

    我立刻回头,淡淡的月光下,一个颀长的身影,白色的上衣,深色的长裤,短短的头发在额前飞舞,仿佛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是他。

    他走到我面前,一如十年前,缓缓地,略带矜持地:“桑筱。”

    我茫茫然地看着他,忘了应该怎么反应。我们之间好像一下子就模糊了那些曾经尴尬曾经伤痛的岁月。

    他晒黑了很多,但他的神情依然那么清朗,他的眼睛依然那么清澈:“是我让友铂给你打电话,我想你不一定愿意见我。”他递给我,“我在国外见到了他,他托我带给你。”我机械地接过来:“谢谢。”他朝我微笑:“看起来,你过得很好。”我低头:“谢谢。”

    他注视着我:“桑筱,你要是再这么客气地对我谢谢,我会很后悔来这趟。”他淡然一笑,“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不好?”

    我低头。十年前,我在他面前笨拙,羞涩,懵懂,无措。十年后,物是人非,而有些东西仿佛惯性,我依然改变不了。

    “桑筱,你总是看着我发呆,要我怎么专心跟你话?”

    “桑筱,蛮有创意啊这个理发师,简直就是火柴杆儿上顶了一坨大蘑菇嘛,带我去见识下?”

    “桑筱,新版《草包阿姨》出来了,要不要给你买一?”

    “桑筱……”

    “桑筱……”

    ……

    操场看台的最高处,他遥遥看向那棵石榴,若有所思地,“我们总以为它要么早就枯死了,要么移到不知去向的角落,却没想到居然就在眼前。”

    我淡淡地:“是啊,年轻的时候糊涂。”

    他大度地微笑了一下,打量着我。我今天穿了一件窄领中袖的白衬衫,SURABAYA绣花牛仔裤,长发微垂,因为急急匆匆直接从办公室赶来,还背着大大的背包。他继续浅笑:“桑筱,你现在看上去,”他耸耸肩,带有赞赏地,“就像一只毛毛虫,终于破茧成蝶。”算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当面这么夸奖我吧。

    他得轻松愉悦,而我低头,默然不语。

    他顿了顿,似乎斟酌了很久:“桑筱,我这次回来不会待很久,”他看着我,缓缓地,“我要走了。”

    我抬头看他,他的皮肤远没有以前光洁白皙,他的眼角生出了淡淡的纹路,他的眼睛添了几许疲惫,看来他前一阵子在西藏过得很辛苦。

    他一直就是那种驴脾气的人,干脆,决绝,永不回头。想当年,他可以忍住半个月除一顿饭外不买任何东西,就为偷偷攒钱买自己心仪的航模,他跟父母赌气不辞而别玩失踪跑去云南,不声不响就是一个月,他为了对病逝好友的一句承诺,放弃热门的商科,改学自己其实从头到尾毫无兴趣的医学。

    所以他当初不置一词就决然抛下我。长痛不如短痛。他向来极端理智。

    我默然,半晌之后:“那……”我记得何临甫那永远的沉郁。现在回想起来,另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感触。他是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还是后来才知道的呢?也许,永远都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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