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轮(第2/2页)毒奶混子
在异乡为异客”,无论到那里,我都找不到归属感,好像浮萍草一样漂着。
我父亲的故乡在河南,但具体哪县、哪镇、哪村根本就不知道,他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早早地背井离乡当兵远行,因此他毫无故乡的概念;母亲故乡在湖北天门一个靠近汉江边的小镇上,但她也很早离家谋生并在武汉与父亲相遇成家,然后就随父亲四处奔波,我们几姐弟都分别出生在不同的地方,也就是说长辈们停下来的地方就是我的故乡,于是就有了到处都有我的老乡的说法。***说的:“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就是我这一生的写照。
前些年填履历表时,在籍贯一栏我总是犹豫不决,河南吗?我连方位都不知道!天门吗?仅仅儿时暂住过几年!武汉吗?无非是我在那儿出生!还有其他很多很多地方,也只是父母曾经工作过、停留过的地方,那算我的籍贯吗?那算我的故乡吗?我不知道,因为我在哪里都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我已没有了故乡,我们总是在走,我们随遇而安、落地生根;既来则定、四海为家。也许我走过了太多的地方,我已有了太多的第二故乡。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可怜、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无奈。
记得母亲在世时,总是念叨着回娘家的事。年轻的时候我陪她回去过几次,那时候外公外婆还在,母亲与外婆抱头痛哭的情景我记忆犹新;后来外公和外婆都去世了,母亲还是喋喋不休地嚷嚷着要回娘家去看看,于是,还是由我伴同,逐一去看望舅舅和几个姨妈们,妈妈晕车晕船,一路上的颠簸劳累就别提多辛苦了,但她仍然痴心不改。无论我怎么劝阻,妈妈总是说:“离乡背井、举目无亲”这句话的意思你们不懂啊!思乡的苦你们不懂啊!虽季节更替,然而游子的思乡之情却犹如常青藤一样爬满了母亲的心头,那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故乡情结怎么也挥之不去。
母亲说,我跟了你爸爸这个没老家的人,变得自己也快没有老家了。她时常讲述儿时在老家时的趣事:她还记得夜空中一曲悠远的船笛声,由远而近,萦绕在耳边;她还记得乡间鸡鸣狗叫的声音打破拂晓的静谧;她还记得小镇的街道被一层层的雾气笼罩着,黑色的烟囱冒着晕圈,炊烟的味道弥漫在石板小路上;她还记得盛夏时萤火虫打着时隐时现的小灯笼,在堤坝上飞来飞去,母亲讲这些的时候,两眼充满了总让人魂牵梦绕,如轻烟一般挥之不去的情愫。“叶落归根”是母亲时刻挂在嘴边唠叨的话题,妈妈还曾经有过调回老家去工作或是去世后安葬到老家的幻想,但最终都成为梦想。
妈妈常说儿女是她生命中的至爱,以至于后来,我们都在钟祥成家立业了,妈妈也就放弃了叶落归根的打算。母亲说,我的孩子们在那里,那里就是我的家了!我知道母亲嘴里虽然是这样说,但她对故乡无限眷恋和难以割舍的情怀在她的眼里已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我的母亲在世前,曾经交代过他们去世后就把他们安葬在钟祥,钟祥虽然不是他们的故乡,但却是他们居住时间最长的地方,在他们的心目中,钟祥已经是他们的故乡了。后来母亲去世后,我们按照她的遗嘱,让她在钟祥的皇山故园入土为安了。父亲百年后也将和母亲一道同眠于这块土地上。
于是乎我对家、对故乡的认识有了新的理解,
什么是故乡?父母在时,故乡就是父母温馨的怀抱,是与成长相伴的地方,是挥之不去的记忆,是自己精神的归属,是永远割舍不掉的一种眷恋,一个让人感到无比温暖和亲切的地方。父母不在了,故乡就是守望和祭奠父母的地方,它是儿女们心痛的地方、回忆的地方、思念的地方、难舍难割的地方。说到底,故乡其实就是人心底最柔软的一角,稍有微风便会波澜泛起的地方。所以贾平凹的回答是“父母在哪里,哪里就是故乡,所以说,故乡是以父母的存在而存在的。”
我忽然有了一种从不曾有过的认知或感动。故乡,出生地也好、成长地也罢,认识你也好、不认识你也罢,只要这里有你最爱的人、最惦记的事、最割舍不掉的情,那么这里就是你的故乡!
钟祥对于我来说既非出生于此,也非成长于此,但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强烈的故乡情结。因为这里有我的父母、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许许多多的朋友,我就像一只风筝,无论飞到那里,那根线都在这里拽着,因为这儿就是我的故乡,我最放不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