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第九章 一半的我(2)(第1/1页)落落清欢

    而如今,钟进,竟然天真到,以为落落可以是他的。

    那一天,顾意冬看着他风尘仆仆地赶到饭局,焦急地为乔落辩护,他:≈qut;我跟落的事不怪她,是我一直拉着她非要结婚的。≈qut;他还,≈qut;意冬哥,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qut;

    会有什么误会?他就是气得失去风度故意找乔落的麻烦!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钟进知道么?不,他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他不会以为自己心里的人换成了贺夕,他更不会妄想把乔落娶回家。

    他顾意冬,爱了乔落快一辈子。

    从那个的扎着蝴蝶结的瓷娃娃走到自己面前,眨着大眼睛炯炯地盯着他歪头问:≈qut;我是乔落,你是谁?≈qut;

    从此他就不是他。

    那个时候哪里知道爱,就是觉得她什么都好——聪明、漂亮、伶牙俐齿、笑似银铃,会唱歌会画画会写毛笔字……总之就是特别服气,心甘情愿地为她鞍前马后,看她咧着嘴乐就比什么都高兴。

    大院里的孩子基上都喜欢她,她总是穿着那年头稀有的蓬蓬裙,趾高气扬地走在人前,神气地高声话,慢条斯理地落字清晰、如珠如玉,年纪却很有派头的样子,朋友们都很服气她。当然,除了贺迟。

    贺迟的爸爸官最大,他如今的剑眉朗目缩版是浓眉大眼,漂亮得像混血儿似的。院里的叔叔阿姨也都喜欢他。虽然他性子野,但当叔叔阿姨稀罕地抱着他一口一个≈qut;这孩子真漂亮≈qut;、≈qut;这孩子真机灵≈qut;的时候,他虽然脸上酷酷的,其实心里特别受用。所以他特别看不惯乔落,因为乔落大大的分占了他被人夸奖的份额。

    顾意冬来也曾经是一群疯野孩子中,常被叔叔阿姨拎出来训斥自家孩子的模板,但自从比他一岁的乔落开始活跃在大院里,他就心甘情愿地拱手让出半壁江山——他作为男孩模范,乔落则是女孩标版。顾意冬后来想,贺夕一定没少因为乔落挨骂,心高气傲的她,自然是受不了的。

    幼年分别的时候,他的心灵里第一次闪过一个词:忧伤。

    然后他们开始了漫长的十年的通信生涯。因为要写信,所以顾意冬的字练得极好,还在省市级比赛中多次获奖。比起顾意冬的精心操持,乔落的回信要显得漫不经心得多。常常是一两个月不见回音,或者回信却是随意地在一张数学卷子的背面,偶尔还会用几幅简笔画应付了事。饶是这样,顾意冬仍然开心不已,试图从乔落闲散的文风中找出她生活的蛛丝马迹,连那张数学卷子他也从头做到尾,然后因为乔落简洁的算法更加深对她的崇拜。

    是的,崇拜。

    也许是年幼时代的惯性,顾意冬并不会想到那个年代如洪水猛兽的词汇:早恋。他只是在自己平静如水的生活之外,满心关注着那个人风生水起的灿烂人生。

    他们人生的再次交会是在他十八岁那年,乔父把乔落的户籍迁回北京备战高考。他还记得在那个喧嚣杂乱的火车站,他焦急地站在人群中生怕找不到她。

    然而他实在多虑,拥挤的人群中,一袭淡绿色连衣裙的她是那么的清灵出众,一眼就可认出。他忽然觉得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他试了几次才张开口,一向淡定自若的声音微微颤抖:≈qut;落落!在这里!≈qut;

    女孩闻声转头,一双秋水翦眸盈盈地望过来,然后瞬间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

    那立时变成顾意冬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从此,万劫不复。

    顾意冬看着面前笑容得体、从容与客户应对的乔落,眼神暗沉,心像是被一根细线紧紧勒住,吊在阴冷的谷底来回摆荡。

    落,离开我就这么让你如释重负么?

    他只觉体内如有一万只蚂蚁啃噬他的所有血脉。

    她竟然如此云淡风轻!

    她可知这些年他是怎样一个日子一个日子的生生挨过?

    她可知自己用了多少心力才堵住心上那个汩汩淌血的窟窿?

    而她,竟然在他毫无防备之时以他表弟的未婚妻身份满不在乎地登场!让他这些年挨的苦楚受的折磨瞬间变成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