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卷_四、抛却一切希望(第2/5页)巴黎圣母院

太低,看不见他们的脑袋。灯光刺得她闭上了眼睛。

    当她睁开眼睛,门已经又合上了。一盏手提灯放在楼梯的一级台阶上。只剩下一个人站在她面前,穿着一件拖到脚面的黑袍子,面孔也裹在黑色的风帽里。他身体没有一处露在外面,连他的脸和手都看不见。这是一块立着的又细又长的裹尸布,黑布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抖动。她目不转睛地朝这个幽灵般的东西看了几分钟。然而,她和他都不说话,就像两座塑像互相对视。在这地穴里,似乎只有两样东西还有生命,一个是手提灯的芯子,由于空气潮湿,发出噼啪的声音;另一个是拱顶上的水珠,它单调的滴答声打破了灯芯不规则的噼啪声。水滴落到水潭里,灯光照到油腻腻的水面上,形成一个个颤动的同心圆。

    女囚终于打破沉默:“您是谁?”

    “一个神甫。”

    这个回答,这个口音,这个声音,使她打了个冷战。

    神甫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您准备好了吗?”

    “什么?”

    “死。”

    “啊!”她说,“快了吗?”

    “明天。”

    她的头本来已高兴地抬了起来,听到这个回答又垂下了。“还要等那么久!”她喃喃自语,“他们为什么不在今天呢?”

    “您很痛苦吗?”神甫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我很冷。”她回答。她用手握住脚,这是感到寒冷的人习惯做的动作,我们曾见过罗朗塔楼里的隐居婆做过这个动作。她的牙齿冷得直打战。

    神甫似乎从他的风帽下将地牢扫视了一遍。

    “没有光!没有火!泡在水里!太可怕了!”

    “是的,”她神色惊慌地说,不幸的遭遇使她成了惊弓之鸟,“白天是属于大家的。为什么只给我黑夜?”

    教士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您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我想我是知道的,”她用瘦削的手指摸摸眉头,像是在帮助回忆,“可我想不起来了。”

    突然,她像孩子似的哭泣起来:“我想出去,先生。我冷,我害怕,还有虫子爬到我身上。”

    “那好,跟我走。”

    说着,神甫抓住她的胳膊。不幸的姑娘已冻得五脏六腑都结冰了,可是,神甫的手却使她感觉到更加冰冷。

    “啊!”她低声说,“这么冷,像是死神的手。您究竟是谁?”

    神甫掀开风帽。她看着他。她看见了一张阴沉的脸,好久以来一直跟踪她的就是这张脸;她看见一个魔鬼的脑袋,在法鲁代尔客栈,出现在她心爱的弗比斯头顶上的就是这个脑袋;她看见一双火辣辣的眼睛,上次在匕首旁闪烁的就是这双眼睛。

    这个幽灵一直纠缠着她不放,把她推向一个又一个灾难,直到把她推上了绞刑架,现在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一吓,就从麻木状态中醒过来了。她仿佛觉得蒙在她记忆上的那层浓雾消失了。一幕幕可怕的遭遇,从那天夜里在法鲁代尔家,一直到在图尔内尔法庭被判死刑,所有的细节纷纷浮现在她脑海里,不像往常那样朦朦胧胧、模糊不清,而是清晰可见,无遮无盖,触目惊心,令人恐惧。当她面前出现这张阴沉的面孔时,这些被极度的痛苦几乎抹掉的记忆就顿时重现了,正如用密写墨水写在纸上的字迹一靠近火就清楚地显现出来一样。她感到她心灵的一切创伤重又裂开了,流血了。

    “啊!”她用手遮住眼睛,浑身抽搐,大声叫道,“是那个神甫!”

    接着,她沮丧地垂下胳膊,呆呆地坐着,耷拉着脑袋,眼睛盯着地面,一声不吭,不停地哆嗦。

    神甫直勾勾地看着她,就像一只久久盘旋于空中死盯着麦地里一只云雀不放的鹞鹰,不声不响地盘旋着,把可怕的圈子越缩越小,突然箭一般地扑向可怜的猎物,用利爪把瑟瑟发抖的云雀紧紧抓住。

    她低声说:“来吧!快来最后一下!快把我了结吧!”她惊恐万状,头缩到两个肩膀中间,就像一只绵羊,等待屠夫给她最后的一棒。

    “您讨厌我?”他终于说话了。

    她没有回答。

    “您是不是讨厌我?”他又问。

    她的嘴唇仿佛微笑似的抽搐了一下,说:“是的,刽子手在和犯人开玩笑。几个月来,他一直跟踪我、威胁我,使我受尽惊吓。没有他,我的上帝,我该多么幸福!是他把我推进了万丈深渊!啊!天哪!是他杀死了……是他杀死了他!我的弗比斯!”

    说到这里,她抽抽噎噎,哭了起来,抬眼望着神甫:“啊!卑鄙的家伙!您是谁?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您要那样恨我?啊!您为什么要同我作对?”

    “我爱你!”神甫大声说道。

    她的眼泪戛然止住了。她目光呆滞地凝视他。而他已经跪在地上,用火辣辣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你听见了吗?我爱你!”他又一次大声说道。

    “这是什么样的爱呀!”可怜的姑娘哆哆嗦嗦地说。

    神甫接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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