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卷_二、“白衣美人”(但丁)(第2/3页)巴黎圣母院

。神甫胸脯靠在朝圣母桥的那面栏杆上,眼睛俯视新城。卡西莫多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想知道他在看什么。神甫正看得出神,没有听见聋子已经走到他的身边。

    在夏天的一个黎明,借着清新的曙光,从圣母院的钟楼上俯瞰巴黎,尤其是那时候的巴黎,你会领略到壮丽迷人、秀色可餐的景色。当时可能是七月的一天。碧空如洗。稀落的晨星正在慢慢隐没,东边有一颗星特别灿烂,挂在天空最明亮的地方。朝阳冉冉升起。巴黎开始醒来。纯净而洁白的曙光把千百座房屋东面的万千景象突现在你的眼前。钟楼的巨大阴影,从一个屋顶移到另一个屋顶,从城市的一头转到另一头。有些街区已有人在说话,发出声响。一会儿这里一声钟响,一会儿那里一声锤击,要不就是一辆大车在街上辘辘而过。在这屋顶密集的表面已有几处冒出炊烟,犹如大火山的喷气孔喷出硫气。塞纳河流经一座座桥拱和一座座小岛,在桥拱和岛尖激起无数涟漪,波光粼粼。向城外眺望,只见城市周围笼罩着一团团絮状薄雾,通过这些薄雾,依稀可见一马平川,无尽延伸,其间山丘起伏,展现出优美的轮廓。半睡半醒的城市上空游荡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晨风从笼罩着山丘的羊毛般的雾霭中撕下几团白絮,驱赶它们向东方飘移。

    前庭广场上有几位拿着牛奶罐的妇女,她们看见圣母院大门破损不堪,墙上凝固着两股铅流,惊讶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是夜间骚乱留下的全部痕迹。卡西莫多在两座钟楼之间点燃的柴堆已经熄灭。特里斯坦已把广场清扫干净,将尸体全都扔进了塞纳河。像路易十一这样的国王,每次屠杀之后,总要把路面立即清洗干净。

    在钟楼栏杆外面,神甫所在位置的底下,有一个在哥特式建筑上常见的、造型极其怪诞的石头水槽。在水槽的一条裂缝中,有两株盛开的紫罗兰,美丽妖娆,在晨风中摇曳,仿佛是两个人在淘气地互相点头致意。从钟楼上空的远方,传来嘤嘤的鸟鸣声。可是,神甫对这一切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这样的人是不知有早晨、鸟雀和花朵的。尽管他周围广阔无垠,气象万千,但他的目光只盯着一个地方。

    卡西莫多很想问他把埃及姑娘怎么处置了,可是副主教此刻像是丢了魂似的。显然,他正经历着人生最激动的时刻,即使天崩地裂,他也丝毫不会察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地方,纹丝不动,不声不响;在这沉默和静止中,有一种令人恐惧的东西,连粗野的卡西莫多见了也噤若寒蝉,不敢冲撞。他只好(这本身也是一种询问的方式)顺着副主教的视线看去,于是,可怜的聋子目光落到了河滩广场上。他看见了神甫注视的东西。在常备的绞刑架旁,已竖起了一架梯子。广场上有几个老百姓和一群当兵的。一个男人拖着一件白色的物体,那物体后面还拖着一个黑色的东西。这个人在绞刑架前停了下来。这期间,那里发生了一件什么事情,卡西莫多没有看清楚。不是因为他只有一只眼睛看不到,而是一大堆士兵挡住了他的视线。再说,这时太阳已经升起,万道霞光从天边涌来,巴黎的尖塔、烟囱、山墙,总之所有的尖顶仿佛同时着了火似的。

    那个人开始爬上梯子。于是,卡西莫多看清楚了。他肩上扛着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姑娘,这个姑娘脖子上套着绳索。卡西莫多认出来了。那是她。那人爬到了梯子顶上。他把活结调整了一下。这时,神甫为了看得更清楚,双膝跪到栏杆上。突然,那人用脚后跟猛地踢开梯子。卡西莫多好一会儿屏住呼吸,他看见不幸的姑娘在绳子末端晃动,离地四米,那人脚踩着她的肩膀,使劲往下压。绞索转了几转,卡西莫多看见姑娘的身体可怕地抽搐了几下。至于神甫,他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眼珠简直要跳出眼眶似的,全神贯注地观看蜘蛛吞吃苍蝇的可怕场面:蜘蛛是那男人,苍蝇是那姑娘。

    到了最可怕的一刻,神甫面如土色,发出了魔鬼般的狞笑,一种只有不再是人的时候才会发出的笑声。卡西莫多听不见笑声,却看见了神甫可怕的笑容。敲钟人在副主教身后退了几步,突然猛扑上去,两只巨手从背后一推,把俯下身子的堂·克洛德推下了深渊。神甫大叫一声“该死”,掉了下去。

    下面正好是那个石头水槽,把他托住了。他绝望地抓住水槽,当他张嘴想喊第二声时,看见头顶上方的栏杆上探出了卡西莫多那张复仇者的可怕面孔。于是他不做声了。底下是深渊。离地两百多尺,又是铺石路面。副主教身处绝境,却不说话,也不呻吟。他吊在水槽上,挣扎着想爬上去。可他的手在花岗石上抓不牢,他的脚在黑糊糊的墙壁上划出一道道印子,却无法生根。上过圣母院钟楼的人都知道,紧挨栏杆的墙上突出来一块。副主教挣扎着踩脚的地方正好凹进去。他面临的不是一堵陡直的墙,而是在他脚下遁去的墙。

    卡西莫多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他拉出深渊,可是,他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他盯着河滩广场。他盯着绞刑架。他盯着埃及姑娘。那聋子就站在副主教刚才站着的地方,手撑栏杆,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目标。此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唯一能吸引他注意力的目标。他就像遭了雷击似的,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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