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五十三节 赤水(下)(第3/6页)窃明

他们大多拿着武器,还有不少则把缆绳的一段绑在腰间。

    虽然这里确实是一个便于通过的浅滩,但江心的水流仍然比较湍急。到了中流后,无论是竹筏上的叛军,还是水里地泳者,他们都必须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来和激流搏斗。而这个时候正是明军炮击的最佳时机。

    每一发霰弹都夺走大量的生命,在这个横渡的关键时刻,即使是轻微的伤势也足以致命。明军地火炮一次又一次地射击。每次炮声过后,都能看见一批正在奋勇和河水拼搏的叛军士兵猛地停止住动作,在下一次浪花打来时,他们僵硬的身体就会被河水翻几个圈。然后卷到下游去。

    一张又一张失去动力的竹筏被赤水河用力地推到黑色的礁石上,无数人的尸体在这猛烈的冲撞中被猛地抛到空中,像一张张轻薄的纸片一样,在礁石或是水面上反复摔打。等叛军度过中游后,明军的火铳手就开始射击了,他们在军官的号令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轮射,每排硝烟过后,都会有一些冲过来地叛军勇士仰天翻倒到河里。

    靠近南岸,叛军地士兵就变得心,他们把已经空无一人的竹筏顶在身前。吃力地推着它游过来。居高临下地明军火铳手不停地射击着。在竹筏周围激起一朵朵的浪花,或者把竹筏身就打得碎屑纷飞。

    一张又一张的竹筏靠近南岸。但它们又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河水卷入下游。渐渐的,有些漂浮着的尸体被河水推到了南岸边,这些人大多都把头扎在水里,只在水面上露出一个背部,当这些随波逐流的人被南岸的树枝挂住时,他们就会停下来并聚多。

    不仅仅是南岸这里,就连河心的礁石上也开始挂住了一些尸体。这些阵亡者有时也会被水面下的礁石挡住,他们在这些地方缓缓的积累着,逐渐连大型的竹筏也开始被它们所阻碍,停在了暗礁和尸体之间。

    “贼兵损失了有多少人了?”贾明河向身后的参谋军官们提出了一个疑问,语气平静得仿佛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六百?”

    “七百?”

    “七百五?”

    身后的几个参谋军官七嘴八舌地给出了他们的概数,贾明河不置可否地没有回话,只是把望远镜又拿了起来,举到眼前观察起对岸的情况来。

    对面的叛军还在源源而来。不断有人拖着更多的竹筏冲下河畔,然后再齐声喊着号子把它推入赤水河,接着就矫健地跳上竹筏,带着轻松的表情开始划船。是的,正是轻松的表情,就好像是和平地踏上回家的路程一般。

    江面上被挡住的尸体和竹筏来多,下游的河水也渐渐地染上了一缕缕的粉色,而一边倒的屠杀还在持续。最后河面上的障碍物已经变得这样多,新的竹筏都几乎丧失了通航过来的航道,不过它们身上的勇敢的水手还在奋力地寻找着道路,而且和前人一样,一边划船的同时还在用力地歌唱,唱着和昨晚一样的歌谣。

    河畔上一时不及下水地人也和着这歌谣,随着时间推移。北岸上再次响起了震天的歌声。这嘹亮的西南民谣轻松地把明军的枪炮声压了下去。无数的人歌颂着他们的祖先和英雄,迫不及待地投身入水,背着武器或者缆绳,争先恐后地向南岸游来。

    第一个活着用脚踩到南岸河底的叛军并没有能再多活上片刻,一刻火铳子弹在他站起身地那一刹那击中了他。这个先行者背后的同伴推开他地尸体,用手够到了明军仍在岸边的障碍物,在他喘着粗气试图挪开它时。另一发火铳轰在了他的胸膛上,这个叛军士兵大睁着双眼。口中吐着血沫向后躺倒,任由宽阔的赤水河收留了他的遗体。

    在赤水河把这个人带走时,又有几个叛军站起了身,他们剧烈地喘着气,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搬明军的障碍。还有一个人从腰间解开缆绳,就想往一块礁石上套。这几个人被一队明军火铳手注意到了,他们仔细的瞄准了一番。然后在军官地指挥下进行了一次齐射,几个叛军都扎倒在他们想搬开的障碍物上,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明军火铳手装填的时候,足有十几个叛军快步跑了过来,他们先把尸体扯了下来仍在一边,接着就合力把明军的一块障碍从河岸上拖出来了一块。就在他们再次喊着号子把它往河里拉的时候,明军的火铳又响起来了,这批叛军也倒了下去。领头的那个单手捂着胸口向后转着圈倒下。但右手还死死拉在那根树枝上,火铳地巨大冲击力也不能把它们分开。

    一根缆绳被套上了河岸的一块礁石,这时贾明河背后的几个参谋军官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其中一个忍不住叹息道:“一支军队只要肯流血,它总是能前进的。”

    另一个参谋军官也赞同地感叹道:“无怪奢安之乱波及四省,如此难平。贼兵虽然人少,但竟有如此坚韧之士。”

    来的缆绳被固定在南岸附近的礁石上,北岸地叛军的歌谣也唱的发响亮了,他们整队、整队地走下赤水河,抱着缆绳向南岸走来。

    明军的障碍线前已经布满了尸体,但这条线也生生被叛军弄开一个缺口,终于有一个叛军摇摇晃晃地踏上了南岸的土地。河畔上明军军官一个个还都负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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