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古董局中局3:掠宝清单》_第五章 恶诸葛(第2/3页)古董局中局(全套共4册)

笑容:“得手了。”

    少年是黄克武,这个蜡黄脸的人自然就是许一城。

    许一城把手帕叠好揣进口袋,坐到藤椅上拿起茶杯,咕咚咕咚一口饮干:“这个裴翰林真够可以的,我进门跟他唠了那么久,连杯茶都舍不得沏,渴死我了。”

    黄克武对许一城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才进去裴邸没一个小时,就把消息探出来了。许一城放下杯子,摆了摆手:“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裴翰林这个人眼高于顶,太过自负,听不得别人的劝。所以你得喂着话,让他觉得所有的判断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就好办了。”

    “从前我只听人说过上杆子,没想到许叔你玩得这么熟。”黄克武钦佩地说。

    “上杆子”不是古玩行里的术语,而是天桥黑话。要布这种骗局,骗子先拿话钩住目标,故作疏远,让目标主动凑上来,非要上杆子进套。一般人觉得,越是不愿意卖的人,越不可能是骗子,不知不觉就会着了道。

    许一城往椅子后一靠,十根修长的指头交叉在一起,唇角微翘:“这是我不想骗他,才故意摔碎木鱼。要真想骗钱,后头还有一连串手段,想把这宅院拿过来都不难。”

    黄克武听了暗暗咋舌。他印象里许一城是个温文儒雅之人,想不到也有如此桀骜的手段,如此霸气的一面。他又问那个木鱼怎么弄来的。

    许一城一指成衣铺后头,那里有一面新墙,用布帘挡着,地上搁着一个脏兮兮的石灰木桶,说这事再简单不过:先找一个大小合适的檀木木鱼,泡到石灰水里,几分钟就能泡出灰白颜色,再用成衣铺里常用来蜡染的英国蜡抹上一遍做旧,最后拿海底针里的小刻刀在木鱼底部工出莲花纹就得了,前后花不了半天工夫。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卖古玩三分靠鉴,七分靠嘴。只要你言语上能把对方忽悠住了,什么破绽他都看不出来,再假的东西都卖得出去。”许一城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黄克武,语调严肃,“现在你明白为何五脉老祖宗定下‘绝不作伪’的家规了吧?五脉在赝品这个领域的经验太丰富了,如果真没了约束,只怕整个古玩江湖都要大乱。”

    黄克武问咱们接下来去哪?许一城端起盖碗,不疾不徐地说:“哪儿也不去,在这等!”然后不说话了。

    若是刘一鸣这样卖关子,黄克武早就挥拳打去。可许一城亮出这副做派,黄克武不敢再问,就在后院里打拳拿桩。许一城端着茶杯跷着二郎腿,看黄克武一招一式练得认真,说其实克武你演技也不错,不考虑去清华参加个话剧社什么的么,那里的女学生不少。黄克武脸一低,继续打拳。

    “对了,克武,我问你个问题,你可得说实话。”许一城忽然道。

    黄克武仿佛受到侮辱一般,一拍胸脯:“我可从来没撒过谎。”许一城笑道:“一鸣这孩子一直撺掇我去夺五脉族长之位,他是心气儿高。你跟着他起哄,又是为什么?”

    黄克武怔了怔,开口答道:“我记得我小时候做宝题,每样物件儿都拿麋子皮仔细擦拭过,我是真喜欢,捧在手里可经心了。现在家里风气变了,好多人张嘴就是钱。我二叔有一次收了两只秦铜匦,每只都出了大价钱,然后他居然当众给砸了一个,说全天下就剩这独一份了,结果那件价格当场翻了好几番。是,钱是赚大了,可我总觉得这样不对,很不对……”

    许一城看他说得眼神有点发直,知道这孩子心思憨,碰到想不通的事情,容易郁闷。他叹道:“我当初离开五脉,多少也有这样的原因在里头。”

    “许叔您跟他们不一样,跟着您,我觉得特舒坦,心里踏实。”黄克武说得特认真。许一城呵呵一笑,还没回答,外头传来脚步声。随即门帘一挑,进来的居然是毓方,身后跟着毓彭。

    毓方不认识黄克武,只当他是小伙计,直接冲许一城开口问道:“您探听得怎么样了?”

    许一城道:“问出来了,把铜磬卖给裴翰林的是垦殖局的人,叫孙六子,右眼下面有颗大痣。”

    一听到“垦殖局”三个字,毓方和毓彭眼神陡然一凛。

    这个垦殖局听起来像是个农业机构,背景却绝不简单。此局设于民国十年,当时有一个天丰益的商号,偷偷盗伐东陵附近的树木。毓彭无法阻止,求告政府。直隶省省长曹锐亲自下令,严加查办。不料曹锐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打着查办的旗号派兵霸占了东陵,成立了一个机构叫作垦植局,名为垦植,实为盗伐,一直肆无忌惮地乱砍乱伐。在宗室奔走运动之下,这局在民国十五年被裁撤,但东陵里的仪树、海树被砍了个精光,成了秃山。

    毓彭愤愤道:“这些年我可没少挨这些王八羔子欺负!一个个特别嚣张,全不把咱们宗室放在眼里。”毓方也黑着脸道:“这几年垦殖局把东陵糟蹋得够惨,想不到这些人贪心不足,竟要打陵寝的主意了!”

    许一城止住两个人发牢骚,开口问道:“只要有主儿就好,这个孙六子你们认识吗?”

    毓彭摇摇头:“垦殖局的人都是从京郊、直隶、天津一带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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