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天（3）(第2/2页)荒村公寓

“不，你让我下去。”倩仿佛已失去了神智，完进入了被催眠的状态，似乎回忆已是她唯一的欲望了，“枝一直在地铁车厢，伫立∏徊、等待——她在等待哪一个人呢？是的，有时她会发现那个人的存在，这个年轻的男子就站在她身前，低垂眼帘看着车窗里映出的自己。他看上去略微有些疲倦，或许是因为昨夜未完成而使他烦恼。有时他的目光会与枝撞到一起，然而他却看不到枝，他们甚至已经在拥挤的车厢里面对面了，眼睛只相隔几厘米的距离。可惜，他还是看不到枝，但枝却已经从他的眼睛里爱上了他。”

    “那个人是谁？”我已经隐隐猜到了，但却不敢让自己相信。

    但倩已经听不到我的声音了，她自言自语地下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铁中，枝一直跟在那个男子身后，他坐到哪一站，她也跟到哪一站。有时她会跟着他走出车厢，在空旷的站台上徘徊。他喜欢去一家地铁中的书店，而她也跟着他步入书店。在书店里摆放着这个男子写的书，他常会来看看自己的书卖得如何。而她也会在书架间漫步，在四周无人的时刻，悄悄翻动他写的书。当夜晚地铁停止运营，书店下班关门以后，她就会独自留在书架前，彻夜阅读那男子写的。无数个这样的夜晚过去，枝常常被他的文字所感动，有时会悄悄地流下眼泪，在书的扉页上留下一滴晕红的眼泪。”

    在这凄凉的夏夜，烛光掩映的斗室内，倩委婉叙述着一个忧伤的故事，仿佛被某个幽灵附体了一般。

    泪水悄悄地从倩脸颊滑落，在烛火下发出晶莹的反光，她含着嘴角的泪珠：“直到有一天，她在那家地铁的书店里，看到了他在《萌芽》杂志上发表的，那是一部关于荒村的，男主人公深深地爱上了已化为幽灵的枝。虽然，那只是一篇虚构的，但枝的内心却感到了深深的悲伤，她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他，然而他却只能在里寻找对方的幻影。不，枝一定要让他见到自己，使他在中虚构的感情，成为现实中的爱。”

    此时，我已被倩深深地打动了，情不自禁地问道：“他见到枝了吗？”

    倩忽然睁大了眼睛，她盯着我：“当然，他当然见到枝了，而且还彼此相爱了。”

    沉默，烛光下的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我不敢相信她刚才的话，那究竟是倩的臆想，还是真的幽灵的自述？我缓缓伸出手，为她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她的泪珠是那样温热，如果放到嘴里一定是苦涩的。

    倩终于闭上了眼睛，像是浑身虚脱了那样倒在床上，嘴里却喃喃地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也支持不住倒在床边，耳边总回响着倩刚才的那些话。然后，我吹灭了蜡烛，上三楼睡觉去了。

    这一晚，我终于梦到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