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伤情 (上)(第4/7页)独步天下(李歆)

了?”我轻笑,这丫鬟还真认死理,歪着头想一想,不禁憋笑,“那好吧,明儿我跟八阿哥,让他照原样儿再给你做一件,这总成了吧?”

    葛戴脸更红,羞得连连跺脚,可过了没多会儿,她眼圈更红了,竟哇地放声哭了出来,“格格!格格……”

    “这又怎么了?”

    “格格!”她突然放开手,扑过来一把抱住我,哭得更加大声,“打从奴婢九岁起跟了格格,格格待奴婢亲如姐妹,别打骂,就连重话也不曾过一句……奴婢,奴婢……”她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身子直颤。

    我被她冰凉的湿衣服激得打了个寒战,又见她只是一味地哭泣,却根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由得火起,吼道:“哭个什么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葛戴被我的吼声吓得直发愣,好容易缓过劲了,我等着她开口,谁知她又抽抽噎噎地哭上了。

    我只得耐住性子,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等她哭完。因为靠得近,鼻端淡淡地嗅到一股臭味,我轻轻推开她,惊讶地察觉原来她袍子上沾的不是别的,竟是黑墨。

    女真人尚武,虽努尔哈赤创制了满文,但毕竟会写字的人还极少,普通人家更是不能,笔墨纸砚在城里简直就是件稀罕物。

    “到底怎么回事?”我沉声问,“谁欺负你了?”

    “格格……”

    “放胆了,有我替你做主呢。”在城里哪个不知葛戴是我的丫鬟,敢公然欺负她,这不就是明摆给我这个主子难堪吗?

    葛戴低着头,抽噎着渐渐止住哭声。

    “是木栅里的人?”

    她迟疑地掉转目光,不敢直视我,苍白的脸上泪痕宛然。

    我知道她不吭声即是代表着默认了,心里略一琢磨,已有了考量,不禁冷笑道:“可是阿巴亥?”

    葛戴一惊,脸煞白,怯懦地瞥了我一眼。

    “她怎么着你了?”我把葛戴带到太阳底下,怕她身子湿了在树荫底下冻出病来。“,不用怕……”

    “可是……格格,阿巴亥最近很得贝勒爷欢喜。”她低着头,鼻音很重地,“前几日栅内设家宴,不只把她给请了去,贝勒爷还因为她的话开怀大笑,当场把一条价值三百两的碧玺手串赏了给她……格格你还不知道,那手串打从前年贝勒爷买来后一直挂在衣襟扣上未曾离过身,诸位福晋们哪个不眼馋,只是这两年也没见有人讨得到手,可谁想就单单凭了阿巴亥几句话,就赏她了。格格,这样的人咱们惹不起!”

    我细细思量,美人果然就是美人,就凭阿巴亥的姿色,除了孟古姐姐稍可比得七分外,努尔哈赤其他的大老婆们根就没法和她相提并论。况且,阿巴亥绝非空有绝美外表之人,她的聪颖灵巧绝对更在她的美貌之上。

    这样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可人儿,努尔哈赤怎么可能会不动心?

    我拍拍葛戴的手背,温和地:“没事,,咱们不一定要拿她怎样,只是你受了委屈,难道也不许向我诉诉苦么?”

    葛戴眼圈又红了起来,咬着唇,讷讷地:“也没什么……其实,那个……阿巴亥是奴婢的堂侄女!”

    “什么?!”我大吃一惊。

    “乌拉首领贝勒布占泰其实是奴婢的堂兄,奴婢的阿玛是布占泰的额其克——博克多贝勒……”

    什么?我震惊得退后一步。不起眼的葛戴居然有这么显赫的身世?可她为什么会屈尊做了我的丫鬟?

    “奴婢是被掳来的……”她唇角略弯,眼泪蓄在眼眶中,盈盈打转。

    战乱时代,杀戮打劫,争夺地盘、奴隶、牲口等等一切财势,这一点也不稀奇。我忽然发觉葛戴其实也是个可怜可悲之人,她的亲人、族人都在乌拉,思而不得见,却只能孤零零地在建州沦为奴役。

    她明明是个格格,却不得不委屈地做了我的丫鬟!

    然而,当格格主子的命运,就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吗?看看阿巴亥,如今不也成为又一政治交易下的牺牲品了么?

    “上次在园子里,她没认出你来?”

    葛戴咬着唇,眼泪刷地坠下,“没……是今儿又碰着了,我一时动情,主动和她相认……原还跟她回了她的住处,絮叨了些话。可是后来她听奴婢做了格格的丫鬟,便恼了……她怨恨奴婢自降身份,丢了乌拉的脸面,也丢了她的脸面……”

    我黯然,想象得出骄傲的阿巴亥会是如何的愤怒,到底葛戴总是她的堂姑姑,可她却在我屋里做贱役。

    “这墨汁也是她的杰作了?”

    葛戴脸色惨白,语音战栗,“我和她争辩格格为人极好,阿巴亥却更加恼了,既然我愿意当下人奴才,与其伺候别人,不如伺候她!于是她当即铺纸写字,叫我过去伺候研磨……我咬牙回并非是她的奴才,她突然劈手就将桌上的砚台砸了过来。我慌慌张张一躲,那方砚砸倒了一只青花瓷瓶,可墨汁却淋了我一身……”

    我缩在袖管下的手握紧,指甲甚至掐进了肉里。

    “……她怎么对待奴婢都没关系……”葛戴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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