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归来 二 (下)(第2/3页)独步天下(李歆)

的身体,还是别有他意。

    我却为他能准确地找到我的位置,感到万分惊讶。

    “在这发呆吹风很有趣么?”他打横抱起我,大步往镶白旗的营帐走去。

    我心中一凛,幡然醒悟,看来打从我出帐的那一刻起,身后就悄悄缀了跟梢的尾巴。我的一举一动早落在他人眼中,然后通过某种渠道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在汗帐内饮宴的多尔衮。

    他对我,果然仍是心存疑虑,是以才会处处提防!

    只是不知……方才祖大寿父子的一番言论,可被旁人听去?

    应该不会吧?即使有人无意中听到,也不见得能听懂汉语,所以,应该没事的……

    我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

    多尔衮的喜怒难测,祖大寿的命运到底如何,我不得而知。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甚至就连我自己的命运,也已完成了个迷惘的未知数……

    祖大寿约定由自己先回锦州做内应,以策谋取。初二若闻锦州放炮,则知他入城,初三、初四若闻炮,则知事成。于是当晚盛宴过后,自带二十六人步行返回锦州,将一干子侄兄弟皆留在了营地。

    这几日我受了风寒,鼻塞流涕,低烧不退。我原想搬出多尔衮的帅帐,一来跟他这个大色狼挤一处睡,我觉得缺乏安感,二来也可避免将风寒传染给他——我病了是事,他若病了,那多铎肯定会拿刀剁了我。可是这个意思刚一,就被多尔衮一口拒绝。

    他对我的疑心,又或者是好奇心,已经由暗转明,很明显地摆在了脸上,他给我的感觉是恨不能一天二十四时地绑着我,好弄明白我到底在搞什么鬼。

    被人监禁似的生活真的一点也不好受,再加上感冒发烧,我难受得直想拿头撞地。如此病恹恹地躺了七八天,锦州方面始终音讯无,祖大寿果然像只断线的纸鸢,一去不回。

    初九这日大清早,我终于能从被窝里爬出来活动手脚了,可还没等在帐篷里兜上两圈,多铎怒气冲冲的嚷嚷声便从帐外一路传来:“我不明白……我就是想不明白!”

    他到底什么东西想不明白我不清楚,但却清楚这位爷若是心情不爽起来,首当其冲倒霉的那个人肯定是我。

    帐帘掀动,多铎满脸愤怒地走了进来,才打了个照面,他微微一愣,果然冲我开火:“滚出去!”

    我忙低下头,心翼翼地绕过他往门口挨过去,才走了两三步,鼻梁上一痛,我与随后进帐的多尔衮撞了个正着。

    “又想溜哪去?”

    我故作卑怯地行礼,声:“十五爷有令,让我滚出去,我不敢不滚!”

    多尔衮愣了下,忽然放声大笑,搂着我的肩膀道:“不打紧!不打紧……十五爷让你滚出去,十四爷再让你滚进来就是了!”

    “哥——”多铎恼怒地拖长声音表示不满,“她分明就是奸细,你为何独独袒护她?把她一刀砍了,眼不见心不烦,省心又省事!”

    “你哪里是烦她来着……”多尔衮淡淡地,“大汗不过就是了你两句,又没怎么着你,至于发那么大火吗?”

    “我就是想不明白!”砰的一声,多铎一记重拳砸在支帐篷的梁柱上,砸得帐篷顶上簌簌落下一层灰来,声势惊人,“汉人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佞人,卑贱奴才……大汗抬举那些汉臣也就罢了,如今倒好,轻信那个狗屁祖大寿,被他三言两语几句好话一就脑袋发昏地把人给放了回去。汉人他妈的是话不算数的人,祖大寿食言而肥,今天居然还有脸遣人送来一封狗屁信,什么子侄望加体恤抚养!我呸,真正气煞人!我就不明白了,杀了那些杂碎人以儆效尤,振我军威,有何不可?明明是对方毁约在先,背信弃义,为何大汗还不许杀了他们,竟决意要恩养姓祖的一家子?我不明白!我就是想不明白!”

    “多铎!”多尔衮厉喝一声,制止住弟弟的过激行为,“大汗这么做自然有大汗的道理!”

    “他有什么道理?”多铎用力挣开哥哥的手臂,愤声道,“他就一心向着汉人,学汉人的东西,开科举,还设六部……”

    “这些东西并不坏!好东西应当接受……”

    “一味地偏信汉人,最后弄得被祖大寿戏耍,这难道也是好的?”

    多尔衮眉心拧起,语重心长地:“你怎么老是这般容易冲动呢?最没脑子的那个人是你,绝对不会是八哥。他是什么人?会没有事先料到祖大寿的意图,他心里其实早就有数了……”

    “那还眼睁睁地放那人回去?”

    “以后咱们打的仗会更多,降服的汉人也会更多……咱们女真人再厉害,人口总是有限的,比不得汉人,所以不能一味地打压,要学会以汉制汉。大汗之所以对祖大寿这般宽容,何尝不是做给那些汉人降臣们看的?经此事例,再把紫禁城里那个不明是非忠奸的崇祯皇帝,与大汗这般的容人大度放在一起作比较,哪个人更具明君气度,在汉臣心中当可立见分晓。”多铎听得目瞪口呆,多尔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八哥做事,你还信服不过么?”

    多铎哑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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