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花开不逢时(第1/2页)笑忘书

    花开不逢时，两望，心事谁知。

    那双眼睛在月光下显得黝黑，泛着一层淡淡的银色的流光。

    刹那间胸口象被重锤击中。

    明明是初见，却好象已经在梦中见过了无数次。

    “你是卫风。”

    那眼睛一下子睁得极大，张着口却不出话来。

    记得刚上山时，便有师兄拉着我的手：“又来个机灵鬼儿，你们看看，和风是不是挺象的？”

    另有人：“哪里象，风白得跟瓷似的。不过年纪倒是差不多。”

    纵然一向乖巧，也忍不住问：“风是谁？”

    刚才师傅让他一一认过了师叔师兄们，并没有一个人象他们的。

    师兄笑着：“你来得不巧了，风前些时日就到远竹先生那里去学药了，不然你们差不多的大，一定处得来？”旁边的人扁嘴：“处得来？何止处得来！风原来可是最后一个上的山，成天的抱怨人人都大过他，当了万年的师弟，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比他入门晚的，还不乐疯了，没准儿三天三夜都不睡，非得过足了这来之不易的师兄瘾不可。”

    这话一出来，站着一堆儿的人无不打哆嗦。

    我心底更觉得奇怪。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人明明就是不在此处，却时时处处都有人起来他，一天中不听不听也能听到个十来回。

    厨子，可惜风公子不在，晚上就是裹馄饨也没人吃了。干杂役的，风公子给留的膏药当真不错，老寒腿现在可是很少痛。

    师兄教了一趟剑法，看我领悟快，着实是夸了好几句，末了却：“也算难得啦，谁象当年那子似的，师傅不过施展一遍他就立马跟着再练一遍，真真是个鬼儿投生来的，只可惜天生不爱练剑，偏喜欢鼓捣草药。”

    师傅心情不佳之时，师兄们个个噤若寒蝉，私下里声，若是风还在，上去抱着腿缠一会儿，师傅立刻就能化严冬为和春了。

    然后同声嗟叹，到底风什么时候才回来。

    风，风。

    哪里都是卫风的影子。

    他不过在山上呆了一年，可是这些人的好象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年八载一样。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什么样的人？让所有的人，都这样心心念念不能忘记。

    那一双眼睛，明亮而纯净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

    在暗夜中，象镀着一层银光的眼睛。

    明明知道那些往事在他面前再揭开来一次，一定是伤痛。

    可却忍不住。

    他真的不恨么？不恨任和于同么？

    与任斗口，一边分神注意他是否有异动，一边悄悄留意蜷坐在地上的他。

    他一动也不动，好象我的事，完与他不相干。

    把他从地上抱扶起来的时候，觉得他瘦仃仃的只有一把骨头。

    这样一个看起来比我了许多的少年，是当年名噪大江南北的玉面毒医么？是周山口那个殒身而阻止了一场浩劫的被人称为英烈的少年么？是玉公子心中……时刻不能忘记的那颗珍宝么？

    他的腿脚都弱而无力，沾到车板，便瘫软成一团。身子蜷了起来，象是畏冷而要躲藏。

    心里不来是什么滋味，他与别人口中的样子，有一些相同，又有许多不同。

    在暗夜里，蜷成一团的人影，与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象是然不相关。

    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是恍惚觉得已经见过了他无数次，在山上，在道宫里，在练武场，在丹房，还有，在玉公子的那带着忧郁的笑意里。

    我已经无数次的见过他。

    只是，都只得其神而不得其形。

    在我完想不到的一个时候，一个地方。

    见到了他。

    他苍白瘦弱，完不是旁人口中，那爱笑的，精灵的模样。

    可是，心中又觉得，这样才是他。

    寂寞的，有着明澈双眼的他。

    卫风。

    在暗夜中，似有若无的微光里，第一次见到你。

    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你会在我心里，变成一个烙印，永远，永远，不能抹掉。

    月黑风高的晚上，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冷过。

    他撑着起身来，从扁扁的包裹里拣东西。

    “这是三个月的份量，”他：“以后我不在步华山住，这样吧，到天亮，我找纸笔把配方给你写下来，不难配的，只要找齐药就行……”

    他的口气出奇的淡然。

    为什么远竹先生一直隐瞒他还活着的消息？

    为何他明明活着却不肯与从前的人相见？

    刚才捉住他的时候，他也是想要否认一切的。

    为什么？

    难道，他对玉公子，竟会没有……

    没有一丝的惦念了么？

    他靠在板壁上，呼吸变得低缓而绵长。

    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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