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挣(第2/3页)斜阳若影(法医穿越)

 可那些自南方移植到北方的翠竹,第一年长得并不好,叶脉发黄,细枝枯瘦。他自己有些愤然,少年却喜欢在独自一人时看那些迎着风雪挺立不倒的飘零竹影。

    放下茶盏,拢手入袖。不自觉地抚上一竿已带着体温的竹笛,有些犹豫。

    这竿笛子,前日不是已经在外出途中丢去了吗?

    怎会再一次地拾了回来……

    手中举着一盏热茶,鼻中嗅到的却是那少年倚在窗边温出的青梅花雕;而后又忆起这样的茶,也是少年兴致勃勃捣鼓了半月才炒制成功,后来又毫不留私地教给别人的。

    以前不知道,记忆居然是如此可怕的敌人。

    他是现实的人,从来都对回首往事嗤之以鼻。然而时至今日,不愿忆起的旧事却像冤死阴魂一般,缭绕不散。缭绕就缭绕吧,他可以不看、不听、不想。

    他的作风从来不包括优柔寡断。即使面对再强悍的敌人,也不皱一下眉头,反而愈发激起血性。

    是的,历练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即便是父亲的背叛、母亲的惨死,他也已经过来了,他还能有什么弱点?还会有什么事能让他痛心?

    对那一段无益于任何人任何事的记忆,他怎可能想要保留!

    那个身为青阳宫下仆却流着司徒氏血液的少年,他怎可能想要记住!

    他应该已经是毫无弱点的人了。

    可为什么?

    握紧了掌中的竹笛,心绪出现了一丝裂隙。

    为什么,唯独对这一竿苍黄的竹笛,却始终无法狠心折断。为什么至今每一次决绝地扔去后,却又苦心地寻了回来。

    为什么……

    是在这样的冬日,就会想起那个于雪中开怀而乐的少年,鼻间也隐然闻到常于暖阁啜饮的花雕佳酿。想起松林间一曲凄婉哀怨的笛音,想起自己在那时用这同一竿笛子与他相和。

    为什么?他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

    该做的已经做了,费尽心力地寻找,甚至回归了朝堂,只为恳求父皇以朝廷之力去寻找一人。可是最终毫无结果。那少年大概已与他生死两隔,再无机会相见,回想又有何益处!

    身为一个上位者,犹豫和懦弱是足以致命的缺陷。将心都付给一个人,带来的后果是毁灭性的。毕竟,身为青阳宫宫主、东齐七皇子,他要担负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命运。早些放开对任何人都好。

    可为什么?

    为什么放不开……

    那段关乎风花雪月的旧事,有什么可值得回想?

    不过一个在生命中匆匆路过的下仆,有什么可值得留恋?

    可是这段记忆,却像一个空洞虚无的敌人……如此强大,如此坚决,无时无刻不在与他的理智与安宁为敌。

    强撑着,挣扎着,不去回味,不去细思。

    是的,他是一个上位者,天生要站在别人上面的天之骄子。是的!他如今还没败下阵来。

    可是……已经渐渐力不从心。

    从来没有哪个敌人像记忆这样让他感到恐惧。

    那深不见底的渊罅,就像毒蛇吐着鲜艳的红信。倦怠的心绪,就像陈年的酒浆……经过久远的年代,焕发出诱人坠入的致命之香。

    已经渐渐没有力气挣扎,已经有些犹豫踟蹰。

    想要坠入记忆的深渊,再不殚精竭虑地逃避;却怕一旦承认此役的失败,就会是永远无法摆脱的悔;怕会痛得疯狂,生不如死。

    多可笑,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他,这三年多来尝尽了忧虑焦心的滋味。

    多可悲,从不知期望为何物的他,如今也诚心地希望着,在这场与回忆之间的战争中,永远不要败下阵来……否则,定会败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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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此间主人在客套奉茶之后似乎有些沉思的迹象,压下了随之而起的复杂情绪,郑枰钧和缓地启唇问道:“对于鄙庄半月前的提议,不知七皇子考虑得如何?”

    他目下是群竹山庄对外的主管人,半月前就以群竹山庄庄主的名义向东齐七皇子发出了拜帖,其上也言明了欲以情报与东齐军方合作,以期在大战中削弱司徒一族在南楚的势力。

    明面上是这么的。实际上却是因山庄自有行动安排,只怕东齐军不知就里地坏了好事,因此才要以“情报”求取“合作”。

    刘辰赓心神一顿,抽回了些许缥缈的思绪,顷刻间又恢复了风神故我的七皇子,飒爽一笑道:“没有什么好考虑的。人只是想知道,贵庄何非要与司徒氏为敌?又为何偏偏要与东齐商讨此事?”

    “鄙庄的宗旨,想必七皇子是不甚了解的了。”

    “你是,‘有利则图,无利则驱’?”

    “看来七皇子对鄙庄还是有一定研究的,正是如此。”他挂着应酬官场的浅笑,依然不改经年不变的矜持和文秀,令人一见顿生可信可欺之感,却不知他内里那七拐八弯的算计,往往不知就里地便着了道尚不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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