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瑞雅玉偷访蓟 阁小沈周暗听琴(第3/3页)太乙天寰录
过我们私自出来,又不知道深浅,要不要先回去禀报师长?”
沈开玉呵呵一笑,傲然道:“些许几个僵尸,又有什么大不了?你自是不能再回师门,我也是私自出来的,回去还不是要被责罚?况且诸位师伯都在忙着门派大事,哪有闲心管这事?我们便除了这几个妖魔鬼怪,也当给自家门派长长脸面好了,有我在,雅儿莫怕!”粱雅儿见他这么,想想也对,便也不反对,点了点头径自推开窗户,赏起雪来。沈开玉往桌上倒了杯茶,递给粱雅儿道:“倒是那个什么奇人蛮有意思,来以为有什么,听他一倒像是不定哪来的骗子,仗着两手三脚猫的法术骗人,不妨我们便揭穿了他,也是一桩快事不是?”
粱雅儿没有言语,接过茶来却没有喝,以手支颐,呆呆地望着满天飞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花纷纷飘落,有好些顺着窗子进了屋来,老天爷才不管这世上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奇事,该下雪仍是下雪,该刮风还是刮风,日头仍然一点一点地挪着,任你有天大的法术也阻止不了。整座蓟州城也随着日头渐远,慢慢迎来了它的黄昏。
终于,日落月升,入夜。
雪仍在下着,也略略起了些风,寒意比白天又强了几分。可是任天多寒却也驱不去人,东城倚香苑处,明灯高挂,人语阵阵。大门紧闭,可门口却也聚集了不的人群,宁肯冻着,也不散去。苑内,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却是半个吃酒调笑的也没有,也不见从前的娼妓坐陪,大伙只是闲聊着,静静期待着什么。屋里人自看不到外面,外面人却也只关注着屋里,谁也没发现,离这边楼不远的一处楼顶上,坐了两个人影。
粱雅儿偎了沈开玉坐着,浑不在意风雪,眼望着下方的人群,好奇地道:“场面可是不,不知道呆会到底是什么琴,我倒是愈发想要见识一下了。”
“你着什么急?”沈开玉笑道,“今天是琴会,还怕听不到么?只不过呆会若弹得不好,我就要下去教训那人一顿,让他趁早滚蛋,少在这装神弄鬼的骗人。”正间,头不经意的一抬,却不知为何陡然一愣,停住了话。粱雅儿有所感觉,奇怪中也抬头一看,只见东北方一道飞虹、一道黄光齐齐掠来,虽是风雪之中,却也是清晰可见。只听沈开玉喃喃道:“这虹光是谁?怎么看着却有些眼熟?”
两人正奇怪间,耳中嗡一声琴鸣响起,直震得两人心中大跳,才晓得原来琴会开始了,却都有些惊讶,那琴明明在远远的楼中弹起,人听着却如同就在耳边一样,果然有些门道。琴声继续,汩汩而来,开始中正平和,古韵朗朗,虽然曲调上和平时曲子没甚么不同,可听在耳内却似是响在心中,就好像一把木拍在一下下敲打灵魂一样,每一弦都让人心中一震。转后,弦声陡地凝重起来,一股正气凛凛崛起,好似人们面对的不是一把琴、一座楼、一座城,在他们面前屹立、心中升腾的却变成了那万年不易的巍峨高山、天地间垣古不变的浩然正气。沈开玉禁不住觉得胸中压抑,后背冷汗直冒,竟不自觉地开始觉得此身渺,想起以往作为,更是有些羞愧起来,可他冷不丁一个摇头,暗道声:“好险,险些着了道去!”再抬头一看,只见下方人群都是如痴如醉,听傻了一般,再一看天上那抹飞虹,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不见。琴声仍然如大江大河般用来,迫不得已他只好又紧喘着粗气,紧守心神,和那琴声对抗起来……
阁楼之内,一张几上古琴横摆,宁羽白坐于其前,闭着双目,正在琴上拨划着。烦恼丝在灯下耀起淡淡金光,随着宁羽白双手上下弹动不已。在那室外,琴声宛如钟敲出来的一般洪亮,这阁楼之内却只是细微,甚至比普通古琴声音还要细一点。宁羽白心神沉浸其中,面含微笑,指下乐音不断滔滔奔出。他这一曲并不是灵霄五境中哪一境的曲子,只不过是自己随心弹奏而来的。两个月前,来到这倚香苑的第一夜,他便被那楼下的花天酒地扰得眉头紧皱,不耐之下随心奏起一曲,严正庄严,发人深省,内含警戒世人之意,只把整苑的男男女女听得汗流浃背,无地自容,一曲之后悔的悔哭的哭,散了个干净。此后十天,宁羽白日日一曲,也不知惊醒了多少浑人,却也令倚香苑的名声大涨,一下子奇了起来,引得无数人来要求听琴。他这才改作十日一次琴会,弹一次与众人听,如今已经过了两月。
琴声渐弱,最后归于虚无,一声长音之后,再无一丝声息,一曲终了。宁羽白停了手,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开口道:“外面风寒,两位朋友何不进来一叙?”
阁楼外轻叹一声,阁门轻轻推开,一只纤足迈入,宁羽白一抬头,目光便撞入了一双黑若夜空般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