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述病情太医藏隐曲 定总督首辅出奇招(第4/6页)张居正

,这么处理倒也在情理之中,但对李延的态度,却不知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元辅……”张居正喊了一句,竟没了下文。他以为高拱是一时生气的气话,想规劝几句,但刚欲开口时又动了一个念头:高拱躁急于外而实际城府甚深,他如此作戏,肯定另有原因。因此把要规劝的话又部咽回肚里。

    “太岳,”高拱指了指值房一头的几案,余怒未息地,“你现在就坐过去,按我刚才所进行票拟。”

    “元辅,还请你三思而行。”张居正坐在红木椅上品着碧螺春,不挪身子。

    “李延是我的门人,我知道你心存顾虑,也罢,我自己亲手来拟票。”

    高拱着,人已坐到几案,援笔伸纸,一道票拟顷刻出来:

    李延无兢慎之心,屡误军机,骄逸丧败,导致叛首韦银豹、黄朝猛匪焰猖炽,期月连陷数县。失土之臣,罪责难逃∶念平日尚无恶迹,今令原地致仕,开缺回籍,不必来京谢恩,钦此。

    拟票完毕,高拱反复看了两遍,认为字字妥帖之后,才递给张居正,并问道:“殷正茂现在何处?”

    张居正心知高拱这是明知故问,仍然答道:“在江西巡抚任上。”

    高拱点点头,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对张居正:“太岳,今天这第二道票拟,该由你来执笔了。着殷正茂接旨后一刻不能停留,火速赶赴广西庆远前线,接任两广总督之职。”

    张居正又是一惊。他与殷正茂是嘉靖二十六年的同科进士,素知殷正茂处事心狠手辣,大有方略,实乃是封疆大吏之才。因此才迸“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的态度,屡次举荐他担任两广总督平定广西庆远叛乱。怎奈高拱知道殷正茂与他同年,屡屡找些理由搪塞。现在忽然主动提出启用,张居正该高兴,但他觉得高拱态度改变过于突兀蹊跷难解,因此也就不敢掉以轻心,斟酌一番问道:“首辅不是,殷正茂这个人贪鄙成性,不堪担此重任么?”

    “我是过,”高拱并不为自己前后矛盾的态度而心虚神乱,而是把**辣的眼光投过来侃侃言道,“论人品,殷正茂的确不如李延。但好人不一定能办成大事,好人也不一定就是个好官,李延就是一个例子。他出任两广总督,在前线督战半年,连耗子也没逮着一只。你多次推荐殷正茂,老夫也找人调查过,殷正茂是有些才能,但太过爱财,故落了个贪鄙成性的坏名声,因此,殷正茂虽不是一个好人,但却是一个能人。这次用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高拱这番议论,张居正颇为赞同。但他同时也感到这是首辅的表面话,至于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仍是一个谜。因此盯问:“元辅这么一,下官自然明白了。但元辅就不怕殷正茂利用两广总督的权力贪污军饷么?”

    “只要能荡平积寇,贪污又怕什么?”高拱着伸出手指,扳着指头称道,“自从韦银豹谋反,李延请兵请饷,前后花去了朝廷几百万两银子,结果叛匪剿多。既浪费了银两,也耽误了时间。现在来看这一问题,平心而论,这种浪费比贪污更为可怕。你让殷正茂到任后 ,即刻呈一道折子上来,言明剿灭韦银豹要多长时间,多少银两,在他所需的军费总数上,再加上二十万两银子∠夫可以对你明,这二十万两银子,是准备让殷正茂贪污的。若是殷正茂能限期荡平匪患,纵然让他贪污二十万两银子也还划得来。”

    “如果殷正茂不能荡平匪患呢?”

    “那他就不可能像李延这样身而退。我必请示皇上,对他治以重罪!”

    两位辅臣你一言我一语斗起了心智,接着就这一问题的细节进行磋商。这时,值房门外的过厅里响起脚步声,只见张贵推开虚掩着的门,走进了值房。“张公公,皇上咋样了?”高拱问道。

    张贵脸色白煞煞的,显然还没有从早晨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皇上现在和皇后、皇妃娘娘在一起,”张贵一脸愁容,“皇上拉着太子爷的手,在哭着话儿呢。”

    一听这话,高拱急得直跺脚,:“中风之人最忌讳折腾,皇上现在什么人都不能见,要静心修养才是。”

    “可不是这话儿,”看到高拱急得邪火直蹿,张贵发慌炸了把儿,“皇后也要走,可皇上就是不让。”

    “跟前还有谁?”高拱问。

    “冯公公。”

    “冯保?”高拱像被大黄蜂螫了一口,恨恨地,“他怎么也在那儿?”

    张贵:“冯公公是陪太子爷来的。”

    “陪太子爷,哼,我看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高拱冲着冯保生气,张贵哪敢接腔。他虽然也是一位大,但比起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的冯贝,地位又差了一大截。而眼前这位高胡子,又是当朝内阁首辅,也是惹不起的人物。两头都不能得罪,张贵便朝两位阁臣揖了一揖,:“我是来告诉两位阁老,皇上一时还没有旨意下来,只怕两位阁老还得宽坐些时。”ttp

    张贵着要走,一转身,门外又进来一人,只见他五十岁左右,中等个儿,身材微胖,穿一件蟒朝天的元青色丝曳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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