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新总督街头奇断案 假老表千里访行辕(第2/6页)张居正
点心意,不成敬意,万望笑纳。”
殷正茂接过一看,竟是一张二十万两的银票。出手如此阔绰,殷正茂心中怦然一动,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把银票朝李延身上一摔,冷笑一声道:“怎么,李老弟真的以为我殷正茂是贪鄙之人?”
“哪里哪里,兄台别误会……”
殷正茂突然变脸,李延猝不及防,慌忙解释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故支吾难堪。其实,出重金行贿殷正茂是董师爷出的主意。原也就信定殷正茂是“贪鄙之人”,他既得了李延奉送的巨额银两,还可继续“吃空额”大发横财,何乐而不为呢?以为银票一送,皆大欢喜,谁知殷正茂不领这份人情☆延尴尬地坐在那里,想道:“殷正茂与我素无交往,突然送这大一张银票给他,推辞拒收也应在情理之中。不管他是真的不要呢,还是假意推托,反正我今天一定要把这张银票送出去。”
李延这厢沉思,那边殷正茂又开口道:“李老弟,咱俩明人不暗话,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与你见面交接之前,我就听到一些传闻,你‘吃空额’,一年的进项上百万两银子。这几天看过账目,虽然百万两银子一有些夸大其辞,但两万士兵的空额一年能有多少,也是一笔明账。”
殷正茂无情揭露,李延也清楚这事无法隐瞒,事既到了这一步,也只好硬着头皮把话穿:“账是明白,但银子却并非我一人独吞。兄台若真要揪住这事不放,我李某也只好认命,承担这弥天大罪了。”
“李老弟怎好如此话,我殷某既非贪鄙之人,更不会落井下石。”
“啊?”
李延抬起头来,眼睛里射出希望之光。
“你放心,我殷正茂决不会上折子弹劾你。”
殷正茂得斩钉截铁。他这时雨时晴的态度,倒把李延折磨得心里头七上八下,出了一身臭汗。
“兄台如此大度,李某感激不尽……”
李延一激动,好话也就整箩筐地倾倒,殷正茂像猎人欣赏已收在笼中的猎物一样,专注地听着李延的那些语无伦次的感激之辞。其实,殷正茂如此做,并不是出于真心帮助李延,而是为自己的根利益着想。接到皇上圣旨赴庆远街接任两广总督之前,他已打听凿实此次举荐乃是高拱所为。他与张居正有同年之谊,张居正三次举荐未获通过,作梗者就是高拱。这次高拱一反常态擢用殷正茂,而且动作如此之快,令殷正茂大为惊讶,心中也存了一个难解之谜。他也知道李延是高拱门生,虽无事却后台强硬,在未摸清高拱真实态度之前,他决不肯贸然行事与李延作对。何况他昨日查核邸报来往册档,发现两天前李延还利用八百里驰传给高拱送去一信,这更让殷正茂感到形势扑朔迷离。他虽然拿到了李延吃空额的证据,但如何利用这个证据,还得审时度势……
李延还在唠唠叨叨讲好话,殷正茂打断他问道:“听你那天去西竺寺,老和尚不肯给你解签?”
李延心中一惊:这个殷正茂果然刁钻,连这件事也探知了。一笑道:“老和尚话玄妙,要我一心向佛。”
“佛是什么?人心就是佛。”殷正茂回报一笑,但他笑得异样,让李延不寒而栗,“百净老和尚的是讨便宜的话,算了,不扯这些闲话,咱们现在就去魁星楼。”罢起身要走。
李延连忙也站起身来,腆着脸把那张银票又递到殷正茂面前,道:“这个还望兄台赏脸。”
“不能收。”殷正茂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为何不能收?”
“我已答应帮你,决不把这里的事情捅出去。如果收了你的银票,这件事就不是人情,而是交易了。”
“兄台既如此,这张银票就一定要收。”
“这是何道理?”
面对殷正茂疑惑的眼光,李延忽然灵机一动,故作神秘答道:“愚弟已经听,高阁老举荐你时,还吩咐户部多给你拨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军费,让你……嘿,这事也就不要明了,这件事在高阁老是知人善任,用人不拘一格,但在你,这二十万两银子的军费是断断不可装进私囊的。”
殷正茂一听话中有话,心中便猜疑是不是高拱另有交待,想探个究竟,表面上却装做不屑一顾地:“我根就没有想到要贪污这二十万两银子,首辅如此行事,大概是想试探我殷某是否真的就是贪鄙之人。”
“殷兄确非贪鄙之人,这一点愚弟可以作证,”李延着,便把银票硬塞到殷正茂手上,“这张银票,就正好补了那一笔。”
这到底是李延的主意还是高拱的授意,殷正茂倒有些捉摸不定了。略一思忖,了一句拟两可的话:“李老弟既如此盛情,这张银票我就暂为避吧。”罢藏进袖中。
李延顿时欢天喜地,自觉所有威胁尽数解除,遂跟着殷正茂走出覃氏祠堂,在众位将士簇拥之下,朝魁星楼踱步而来。
魁星楼离覃氏祠堂也不远。斯时天色尚未黑尽,街面上戒备森严,到处都是荷枪执刀的兵士,这几日新旧总督交卸,为防万一,临时又从别处调拨五千兵马前来驻扎守护,把个庆远街保护得铁桶一般。城内人口骤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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