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怒火中草疏陈五事 浅唱里夏月冷三更(第7/8页)张居正

里,他也忍不住失态了。

    “老爷,奴才敬你这一杯酒。”

    玉娘双手举着酒杯,半是羞涩半是娇嗔地送到高拱跟前,高拱有些情不自禁,话声调有些异样:“不是好,你陪老夫一起喝么?”

    “这是敬老爷的,您先喝下,下一杯奴家再陪你喝。”

    “好,那就一言为定。”

    高拱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玉娘又斟酒两杯,两人碰杯对饮。一杯酒下肚,玉娘的脸庞更是艳若桃花,光泽照人。高拱也是神采奕奕,兴致大发,他吃了两筷子菜,问玉娘:“你和邵大侠是何关系?”

    玉娘答道:“奴家原籍在淮北,十一岁因家境没个着落,被父亲卖给一个大户人家当上房的使唤丫头。没过半年,又被那家主人转卖到南京秦淮河边的玉箫楼,认了一个新的干妈。那干妈便教我弹琴唱曲,吟诗描花。五年下来,倒也学了一些糊弄人的事。干妈是把我当作摇钱树来栽培,指望日后靠我腾达养老。那一日,邵大侠逛到玉箫楼来,不知谈了什么条件,就把我赎出身来,并把我带来北京,讲清楚了让我服侍老爷。”

    玉娘一口气完自己的经历,这倒更引起高拱的怜爱,问道:“你那干妈可还疼你。”

    “疼是疼,可是管教也严。”

    “怎么个严法?”

    “我进玉箫楼,从没见过一个生人,也从不让我参加任何应酬。”

    “你那干妈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她是想留着你放长线钓大鱼。这不,邵大侠就上钩了。”

    高拱罢,先自大笑起来,又把玉娘斟上的酒饮了一杯。玉娘也赔着笑了。高拱接着问道:“邵大侠是怎么跟你的。”

    玉娘两颊飞红,抿着嘴唇不语。

    “呀!”高拱催他。

    “邵大侠,他给我寻了个除了皇帝之外的天底下最显赫的人家,让我来当偏房。邵大侠的这个人,就是老爷您了。”

    玉娘细声细气完这段话,羞得无地自容,伸出两支玉手捂住发烫的脸。这副忸怩不安娇滴滴的样子,发逗得高拱开心。这时他已春心荡漾,很想上前把玉娘搂进怀里亲她一亲,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又寻个话头问道:

    “你干妈教你唱了些什么曲子。”

    “好多啦,大凡堂会上流行的曲子,奴家都会唱。”

    “啊,那你就唱它几支,给老夫佐酒。”

    “奴家遵命。”

    玉娘答应,出门去拿了一张琵琶进来,调了调弦,问道:“老爷要听哪一支?”

    高拱平素极少参加堂会应酬,就是偶尔参加,也无心留意曲牌,让他点唱可真是难为了他,因此答道:“你就捡好听的给我唱来。”

    玉娘点点头,敛眉略一沉思,便轻挥玉指拨动琵琶,随着柔曼如捻珠般的弦声,玉娘唱道: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消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染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如果单只话聊天,高拱只把玉娘看成是一个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及至玉娘开口一唱,高拱才领会到玉娘原来是一个色艺俱佳的豆蔻佳人。听她慢启朱唇刚一开腔,高拱便有三分陶醉。他索性闭了眼,静听玉娘的一曲妙唱。那声音媚甜处,让人可以感觉到怀春少女的似水柔情;娇嗔处,让人如置画楼绣阁,听红粉佳人的打情骂俏;紧凑处如百鸟投林,飞泉今;悠扬处如春江花月夜的一支洞箫。字正腔圆,珠喉呖呖。高拱听得痴了,玉娘一曲终了,他尚沉浸其中。

    “老爷,奴家献丑了。”玉娘道。

    高拱醒过神来,连声叫好。望着明眸皓齿的玉娘,不禁又蹙了蹙眉头,道:“你方才这唱的是宋代秦少游的《满庭芳》,词是好词,只是过于伤感。看看,曲子唱完了,你的眼中犹自泪花闪闪。”

    玉娘怀抱琵琶欠欠身子,歉意地:“这是干妈教给奴家的第一支曲子,我顺嘴唱了出来,没想到惹得老爷不高兴,奴家赔罪了。”

    高拱没想到随便一句,竟引起玉娘如此紧张,便故作轻松地一笑道:“我只不过随便,老夫极少听人唱曲子,你却是唱得真好,你再唱下去,唱下去。”

    “老爷,奴家唱点诙谐的如何?”

    “随你。”

    玉娘又不经意地拨了一下琵琶,定定神,又唱了一首:

    提起你的势,笑掉我的牙。

    你就是刘瑾、江彬,也要柳叶儿刮,

    柳叶儿刮。

    你又不曾金子开花、银子发芽。

    我的哥罗!你休当玩耍,

    如今的时年,是个人也有三句话。

    你便会行船,我便会走马,

    就是孔夫子,也用不着你文章;

    弥勒佛,也当下领袈裟。

    唱这支曲子,玉娘好像换了一个人,脸上的忧戚一扫而空,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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