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余波激荡(四)(第1/2页)盛明贤王

    杨士奇大脑瞬间短路:太皇太后这是唱的哪出戏?眼下分明是言官在为后宫的事闹腾,不关整饬三法司的事呀!

    当他瞥见御史们个个滴溜溜睁圆眼睛盯着自己时,思维迅速活泛起来。

    他的才学在百官中首屈一指,那可不是盖的。

    看来,整饬一事让三法司人人自危,太皇太后是想让他们吃定心丸。

    帽子安了,嘴巴自然会安静下来。

    但,辅政者自有辅政者的决然!

    杨士奇避开太皇太后的质疑,目光扫向众御史,“平时从制,急时从权,臣等承先帝顾命,自知循制与变通之道!”

    此言一出,众御史立马火力开,为吴太妃讨要公道的辞似乎只是前奏,而此刻的交锋才算切入了正题。

    “何为急?查办昨晚的惊天大案方为急!可是,顾命大臣对此事的从权变通又何在!”

    “天子尚未亲政,太皇太后又谨守祖制不愿预政,顾命大臣如此借题发挥,一手操控官员去留,这是擅权!”

    ······

    杨士奇心一沉,这才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远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顾命大臣的权威面临着严峻的挑战,而他自己的名望弄不好也会受损。

    杨士奇是饱学之士,不免恃才傲物,但他还没有高傲到不惜成为言官靶标的地步。

    他那个不争气的长子屡次聚众斗殴,伤人无数,足以成为言官弹劾他的利器。

    而这样的场景恰恰出现在只有他一位顾命大臣入宫面圣的时候,他已然成了众矢之的!

    他能地觉察到了这里面有陷阱。这时,太皇太后了一番耐人寻味的话。

    “若整饬三法司果真合了圣意,你们这些人一闹,日后乾清宫内外百余名官员一旦有人因整饬三法司遭贬谪,岂不是让皇帝落个挟忿报复的嫌疑!”

    话是给众御史听的,却重重打在杨士奇脸上。

    唉,可惜了那几个出类拔萃的门生故吏!杨士奇有些无奈,这不妨碍他向太皇太后投去满含敬意的目光。

    “启禀太皇太后,整饬三法司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臣等随口议论了几句,不料有人捕风捉影,竟传得似真的一般。”

    众御史齐齐垂下头,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了下来。

    太皇太后又瞟了众御史一眼,戚然道:“未亡人不会对宫中的事撒手不管,等哪天未亡人去见了仁宗皇帝,你们再闹腾不迟。”这是对太妃太嫔予以庇护的庄重承诺,更是对自己风烛残年的悲情流露。

    众御史闻言后哽咽一番,然后起身辞去。

    乾清门外那帮无比激愤的人们很快换了一副面孔,透出饱学之士特有的典雅,如轻烟般散去。

    这些人与陈与言不同,他们大多是静慈仙师、吴太妃的真正同情者。

    当然,他们也担心自己被别人以“整饬三法司”之名来个大清洗。

    眼下,他们对别人的同情与对自己的担忧都得到了太皇太后的安抚,再闹下去就是无厘头了。

    风雷激荡的宫廷似有神掌拂来,片刻间,尘归尘,土归土。

    “你都看到了,回去劝皇太后好自为之吧。”

    太皇太后临行前的吩咐将红蓼从半梦中唤醒。

    回到咸熙宫,红蓼被太后一把拉住,“天啦,你总算回来了!”

    红蓼将乾清宫里发生的事从头至尾叙述了一遍,太后听罢,心中五味杂陈,苦笑道:“哀家这是怎么了?心浮气躁的,昔日还是贵妃时都不曾如此。”

    “您的位分日益尊崇,离天庭愈近,距俗世愈远。

    红蓼的话得隐晦,但太后不难会意。是呀,过去自己是先帝的女人,只需拿俗女的情丝爱缕便可牵动自己的男人。而如今自己是媳,是母,日后还会是皇祖母,道德的金科玉律高悬于头顶,她既不能左右自己的公婆,又无法下作地鼓动自己的儿子,这让她的手远离权柄。

    “仇恨与愤怒是失败者的权利,您是胜者,胜者的风范是雍容大度。”红蓼轻声道。

    不错,既然当年争宠争位胜了,儿子的帝位之争也胜了,如今还有什么可争的?

    可是,太后盘点自己的心事,隐伏最深的竟不是争意,而是恐惧!

    “哀家从那贱婢眼中分明读出了令人不安的执念。”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必图常人所不敢图。可是,这又能怎样?太皇太后在,无人敢作非分之想;太皇太后千秋之后,除了皇上,您可是这后宫里的至尊呀,举手投足便足以叱咤风云!”

    听了这话,太后肠子都要悔青了。原不该动怒,自己把持不住,授人以柄,倒让那贱婢拿到了太皇太后庇佑的承诺,还让她朝中的拥趸保住了官位。

    为人作嫁衣,并且是为对手作嫁衣,世上最令人痛心疾首的事莫过于此。

    红蓼似乎猜透了太后的心思,“皇太后,您觉得就凭着吴太妃,能挑动太皇太后苛责于您吗?”

    太后猛然一愣,继而鼻子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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