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清饮(第2/2页)盛明贤王

    “霓娘,你也知道,我只有这么一个武师,他又是个厚道人,一不心瞧见了你的真容,那便要出大事了!”朱祁铭十分诚恳地道。

    云娘愣了片刻,“瞧见我的真容?他得有那个事!”

    霓娘拉住云娘衣袖,二人避到门口声耳语起来,朱祁铭隐约听见霓娘嘴里蹦出了吃肉喝酒呀,梦呓呀,心尖儿呀等词来,便知道霓娘正在充当传话筒的角色,把牛三对师傅的一番诬陷和盘托了出来。

    不料云娘却狠瞪了霓娘一眼,还嗤了她一声,显然对霓娘的话未予采信,这让霓娘急得直跺脚。

    见状,朱祁铭顿觉得世界真奇妙。云娘毅然决然地对梁岗的清白深信不疑,而对自己妹的提醒似乎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唉,罢了,成年男女之间的心思又岂是一个孩子能猜透的?好在云娘信不信霓娘的话他都可以接受,信,师傅或可免去不明不白下阴曹地府之忧;不信,也能还师傅一个正人君子的形象不是。

    云娘走了,她关注的重点不在镇边城,而在更加遥远的地方。

    牛三与蒋乙又在门外探头探脑。这些天二人有事没事就往朱祁铭身边凑,不止牛三与蒋乙如此,就连徐恭都变得不那么严整了,偶尔也和众人一道讲些低俗的笑话。还有梁岗,与朱祁铭呆在一起总是嘻嘻哈哈的,不知道二人身份的人乍见之下,还以为他们是师兄弟关系呢。

    “嘿嘿嘿,殿下,讲讲松树堡的故事呗。”蒋乙扶着门框,把一颗头完整地伸进了门内。

    霓娘撇嘴,“讲什么故事?殿下要跟着霓娘读书,二位大人总拉着殿下玩乐,这会耽误殿下学业的!”

    牛三干脆一步跨进门内,“读书无趣,大家又不能外出,闷死人了!诶,殿下,咱们不如去膳房那边饮酒作乐!”

    霓娘蹙眉,“这才刚用过早膳,岂能饮酒?”

    徐恭的咳嗽声飘了过来,片刻后,门外就响起了徐恭与梁岗的轻笑声。

    霓娘顿时傻了眼,“殿下,这书是读不成了,不如随霓娘去那边饮茶作乐。”

    饮茶?想想唐代卢仝的《七碗茶诗》把饮茶之趣得赛过神仙似的,朱祁铭却不以为然,他年少,不谙茶道。不过,既然那日霓娘将曲水流觞的游戏玩得颇为有趣,那么,她的茶艺也一定不凡。

    一想到霓娘做事总带着目的性,肯定不会由着他这个王子虚度时光,朱祁铭便点点头。

    ······

    茶室十分雅致,袅袅香雾与室外的烟雨浑然一色;烛火亮过黯淡的天光,映出了壁上数幅字画;嫩黄色的帐幔或垂或挽,透着朦胧的的诗意:三张茶几、一方琴案错落有致地摆放开来,留下的空间构成了一道奇妙的几何图形。

    朱祁铭居上而坐,徐恭等四人分坐侧下。徐恭显得严整,梁岗带分潇洒,而牛三、蒋乙二人粗壮的身子临着巧的茶几,显得违和感十足。

    霓娘姿态优雅地做起了茶博士。“当年太祖洪武皇帝悯百姓疾苦,废团茶,改散发,开千古茗饮之正宗。”突然一顿,扭头看向朱祁铭,“殿下以往用的恐怕还是团茶吧?”

    明太祖只为悯农,不料却深刻地改变了中国的茶文化,从此以后,用开水冲泡茶叶的饮茶习惯流行开来,而添加了香佐料、制作程序复杂的团茶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朱祁铭年少,哪还记得当初在府喝了些什么?只是记忆中似乎有茶饼的影子,于是,他便暗自道声惭愧。

    霓娘将洁白晶莹的茶盏分送到众人身前的茶几上,流盼一番,袅袅婷婷回到朱祁铭身边。“清饮必用白盏,以衬茶色。殿下,您以往用的一定是黑釉盏吧?”

    留在记忆里的依稀是黑釉盏的影子,朱祁铭有些尴尬。不料,那边蒋乙作出了更激烈的反应。

    “我的盏中为何有根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