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 唐泽(第6/7页)海上牧云记

人的眼睛,夸父族唯一的要寒处。

    那巨人怒吼着,高举起了他的石斧。当那重千斤的巨斧落下时,这冰墙也将崩碎。但穆如槊不躲避,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这机会已经来了。

    箭离弦而出!直向巨人的右眼。

    箭扎入了巨人的眼睑之下,他暴吼一声。穆如槊叹了一声,没能直中眼瞳,这毕竟是一支没有箭羽的木箭啊。

    这箭射出的同时,巨人脚下巨大的冰陷阱崩塌了,在飞溅的冰雾中,巨人的身子直沉下去,落入巨大的冰裂缝。这时,他的面孔就在穆如槊之前,离他只有十几尺,巨人的鼻息喷到了穆如槊的脸上。

    穆如槊已经搭好了另一支箭,瞄向了巨人的左眼。

    如果射瞎夸父族首领的双眼,也许能使夸父族惊慌退却吧,这是人族唯一可能取胜的机会,尽管是这样渺茫,而即使夸父族不退却,他也要让这个巨人脸上永远留下创痛,让他们将来再回想起与人族的战争时,也永远忘不了这一箭!

    巨人的眼睛怒睁着,那眼光把穆如槊整个笼罩。这是绝不可能失误的一箭,穆如槊仿佛又回到了万马争锋的战场之上,弓弦拉满,这一箭就要奠定战局的大势。

    但他听到了“咔”的一声响。

    箭射出的那一瞬,弓背折了。

    他再心翼翼,还是稍微多用了一分的力。

    而这一分的力,折断了他的弓背,也毁掉了这场战争和所有人的命运。

    那箭仍然向巨人的眼眸而去,但在还有数寸的地方,它用尽了最后的力道,跌落下去。

    穆如槊叹息了一声,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

    周围仍然是人声呼啸,但他耳中只有寒风。这是第一次,他在战场上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指挥过无数次的战局,多少次的身临险境,多少次的冲破重围,是敌强奋战酣,从来不曾心灰意冷。但这一次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他再没有金翎箭,也没有铁胎弓,他没有了那支随他忠死奋战的铁骑,没有了世代不败战将的光辉,连他最寄厚望的儿子都离他而去。

    看着面前巨人因为愤怒而撑起的身躯,他的巨斧高高扬起。穆如槊却没有躲避,他甚至连空中正将落下的巨斧也没有去看,心中只若隐若现地想着一件事。

    “我的儿子,他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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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如寒江看到了冰城崩塌下去的那一幕,这时,他的战马还在数里之外!

    “冲——锋——”他忘乎所以地狂喊着,仿佛自己率领的是十万的骑兵。

    巨人们都转头向北方看去,并不是因为听见了他的喊声,而是听见了那撼动冰原的轰鸣声。

    踏火马群奔涌而来,它们鬃发像旗飞扬,足下驱动着火流,奔过之处,冰面变成了大河。千万骏马挟带着火、风、浪涛与冰块,势不可挡。

    从不知道惧怕的巨人们也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火流转眼冲到了冰城之下,巨人们看着火焰包围了自己,他们惊慌地退后着。

    夸父王唐泽也感到了脚下的灼热,他仍然大喊着:“不要退!冲进冰城里去!”

    穆如寒江听见了这个声音,这和他在那天夜晚所听到的一样。他纵马向这最高大的夸父勇士奔去,喊着:“来吧!像个武将一样一对一地单挑吧,看谁打倒谁!”

    穆如槊从昏迷中醒来,人们正搬开他身上的碎冰。他听见了冰城外的声音,看见了巨人们正在被什么驱赶地躲避奔逃,听见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是谁?”他仍然问。

    “将军,”人们对他,“是你的儿子,他正在挑战夸父王,他要打败这世上最强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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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石斧砸到冰面上,爆开无数的冰屑,像利箭般四下飞散,许多踏火驹被这力量震到了空中,成片摔倒。穆如寒江也感到自己的坐骑猛地跃了起来,他没有马鞍、没有马镫,只有死死伏在马背上,薄马的脖子,冰棱如箭雨向他横扫过来,深深扎进了他的身体,也扎在他坐下骏马的身上。他看见战马被扎伤的地方,冰棱急速地融化了,白气腾了起来,被沸腾的冰面上,他的战马如撕扯着云雾一般向前。

    巨斧扬起,又带着巨大的风声落下,每一次砸在冰面上,都如地震一般。穆如寒江几乎觉得自己的马连足踏实地的机会都没有了,它也许是踩在飞溅的冰雾上前进!穆如寒江心中没有惧怕,只有激奋,他知道那是祖先的血!面对强悍的敌人,就想仰天大笑。

    他驱使战马直奔巨人的脚下,巨人大步地跳开,来近在咫尺,可转眼却又离开几十丈。巨人落地时的震动,仿佛要把人的心也从胸口中震出来。夸父王唐泽干脆丢掉了巨斧,举脚来踩这冰上急梭的火焰。可火梭眨眼间就从他脚边划过,他转过身时,火梭又奔向另一边,巨人感觉这团火正在冰面上划出一个符号来似的,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冰水开始在他脚下漫布开来,巨人猛地跳向另一处,但那团火又追了上来。他无法捕捉到那团火焰,只能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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