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将临死地(第1/2页)晋缘如梦
() 文宓没想到初来乍到便遇上这种事情,往回走已经来不及。 东面的高密和南面遭劫的三座城一样,城里府君去了郡城,没有守备。再往东便回了长广郡,离南面的郡城和西面州城更远,一旦贼人往东走或者被官军追剿到东面,那只能再去不其山避难了。 深山老林是流贼败寇的最爱,估计到时候百里不其山也不安全。 眼下只有跟着难民沿驰道,一路往北,去淳于,去北海国,去青州。 文宓踩着马镫站起身望着不远处隐约可见的淳于城,心中盼望广安公能有胆子带宿卫军据城死守待援,否则淳于城恐将失陷。 脚下的路名曰驰道,其实不过是五米宽的夯土道,两道车辙就像轨道一样往前延伸,路上车马众多,占满整个车道,商队只能焦急地等待大路上的车子都过去,才能并辙进入大路。 路过的难民陆续带来贼人无数、势不可挡、凶残无比、烧杀抢掠的各类流言,舒芜越听越急,不断恳请路上的车子走得快些。 文宓越听越觉得困惑,青州位居晋国腹地,东面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西面临近京畿重地,南面是边防重镇徐州,北面则是辽阔的平原富庶之地,大批流贼在此攻城掠地到底是为的什么? 想要自立为王也不能选四战之地,太平年间割地称雄简直是插标卖首,分分钟会被各路大军撕碎。 如果单单是劫掠地方,难道三座城的财富还不够瓜分的吗? 关于流贼数万的流言,文宓根本不信。这些难民能跑出来就意味着他们十有**没见过流贼,大多都是听了流贼袭来的消息便望风而逃。 在文宓的认知里,晋国北方统一已经几十年,虽然难免残留几个流贼草寇,大部分还都是分到土地的农民以及军户,怎可能有几万人动辄从贼。 除非某个士族豪门在背后支持,否则没人拥有一夜之间聚齐数万人的威望。 若真是士族所为,为何不等长公主到了淳于在发难呢。 文宓琢磨一会儿,觉得应该是流贼作乱,不是大规模暴动。 从难民身上就能看出来,虽然忙着逃难,大多数人或推着独轮车,或是拉着板车,上面有粮食,也有猪羊。即使是扶老携幼的步行之人,身上也都有大大的包袱。 由此看来,官府在灾年并没有过分盘岢,百姓家里还有些可以糊口度日的口粮,为生计所迫而官逼民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只要有隔夜饭,很少有人去会造谁的反,也不会跟谁造反。 善良,很多时候和软弱是相伴而生的,只要明有棒子面吃,不管谁打进他们的家门,他们都不愿意和刀子硬碰硬。 三五百人啸聚山林,而后入城掠夺也是有可能形成民乱的。上下五千年之间,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三五十个武装歹人袭击并能占领一座县城的事情屡见不鲜。 这便有了聚义三十六,横行在山东的故事,无能怯懦的不只是官府。 在舒芜不迭声的感谢地声中,大队难民终于过去,舒家车队终于能够并辙进入驰道,跟在难民后面慢慢往淳于城挪。 舒芜望着风平浪静的南方,双手夹额感谢上苍。 文宓与文壹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担忧。 难民过去了,接下来过来的就是流贼了。 眼前是没有流贼的踪迹,谁知道三四里外的山后面有什么呢? 文宓并没有提醒舒芜,让老人家在喜悦中多沉浸片刻也好。 他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缓缓挪动的人头想心事,他看过很多灾难电影,也参加过救灾。 灾难来临,最能体现人性。 驰道平坦只是相对于寻常土路,比柏油路差太远,今年雨水多,大雨新过不久,驰道上被碾出深深的车辙和蹄印。 在这样的路上,满载的木制大车吱吱嘎嘎根本走不快,车夫一个不留神没牵好马便可能一个趔趄毁了车轮。 这一路上已经有几辆车的车轴断裂毁坏,被掀翻在路边田地里。 有的是车主不敢耽误旁人走路而主动掀翻到路边的,还有的便是那些被堵在后面的人受不得车主的啰嗦与墨迹,三两句话没压住火,一伙人便上前把那个车连带货物一起扔到路边。知道了众怒难犯的车主只能蹲在路边收拾财物。 这一耽误,逃难的速度更慢了。 文宓这才充分了解刘备携民渡江的艰辛,或许这位人主更像是挟民外逃。不然,稍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带不走这些百姓,为百姓着想,更要让百姓留在家中。 前面的难民并没有因为舒芜的恐惧而加快脚步,男人推着独轮车迈着四方大步随着前面的人往前挪,嘴地不住抱怨身边败家婆娘居然忘记床下那坛老酒,那婆娘翻个白眼不跟他一般见识,把身前身后的包裹都紧一紧,艰难地转过身呼喝自家子牵紧家里的羊。 前面一家子老弱妇孺不慎脱了绳子,只得到野地里去追赶着四处乱窜的鸡鸭牛羊,乱哄哄的耽误行程。 文宓笑看着这慌乱,从他们携带的物品就能看出,流贼不出现在面前,他们绝不会撒丫子逃命。 比如在驰道边步行的这些人,他们脚步匆匆从南面逃来,赶到车队左近便放慢脚步,可能是觉得赶上大部队了,如同失群的孤雁回到雁阵的行列,重新找回了安全感。 文宓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他心中没有安全感,反而有一种身临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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