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院中看戏(第2/2页)香骨店

    “今儿没生意,不躺着做什么?”我抬眸反问。

    兆瑞一脸心痛,怒我不争:“我的主子呦,今儿可是您的生辰,怎么也得大办特办呀!”

    得,老鼠精,定是又编排出新戏了。这会子,正想借我的生辰显摆显摆。

    “哦,不必办了,”我闭上眼睛,继续养神去。

    “主子~主子~”

    黑袖子卷起,兆瑞迅速入戏。

    唱得那真是:梨花带雨声声泣,可怜孤女坟萋萋。

    我剜了它一眼,算你狠!

    “你看着办,”我拿起扇子遮上脸面,挥了挥手赶紧将它打发走。

    兆瑞爱戏,尤爱灯影戏。据它自己讲,对手太弱,戏生实在寂寞。

    我以为不过是,唱戏一途上没人陪它疯,它就拿着皮影自娱自乐。

    兆瑞活了六百年,灯影戏算是它唯一拿得出手的。

    吃完清淡爽口的晚饭,兆瑞便锁了店门,邀我去后院观看。

    小桌子,小坐团,瓜果点心一应俱全。

    兆瑞带着小黑,躲到了帘幕后面。

    灯光闪起时,我看了眼身后。空空的蒲团,排到了北墙边,兆瑞一如既往地心存幻念。

    “各位看官请注意~好戏就要登场~咚咚锵~锵咚咚锵~”

    兆瑞麻利地翻飞着皮影小人,小黑配合地制造戏台音响。

    “接下来请欣赏,兆老先生的新作——《这个杀手不太冷》”

    噗,兆老先生,是老鼠精给自己取的诨名。这老鼠精的曲名,同它本人一样不正经。

    我拿起一颗枇杷果,剥开了外皮投入了口中。

    兆瑞戏里主角儿是个女杀手。

    此时此刻,女杀手正被身后的人马追杀。

    兆瑞和小黑,时不时制造出刀剑相碰的火花。

    场景不断转换,城墙、山林、平原。女杀手一路逃到河边,跳进了河里,像条滑溜的鱼儿遁去。

    杀手踢蹬着腿,水下绿草飘摇。

    坦诚地说,兆瑞做的很用心。

    河的另一边,女杀手猛地浮出了水面,秀发扫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人鱼姑娘~”白面书生登了场。

    下一秒,他的人鱼姑娘,将一柄长剑架到他的脖子上。

    滴答滴答,朱红逐渐晕染。

    女杀手的衣裳,盛开一朵红艳的花。像一滴朱墨落入水间,全屏红成了一片。

    就艺术处理手法来讲,兆瑞的脑子,还是有点灵光的。

    画面一转,女杀手躺在厢房。男主端茶递水,洗衣叠被,好不殷勤。

    噗,假如忽略掉,男主腰上的锁链。倒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

    老鼠精果然不按套路来。

    很快,戏台上的男主对镜忧伤。

    窗外,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远处,轻快地抬来一顶花轿。

    “阿莲~”书生举袖对天,仰面长叹。

    此种动作,重复三遍。

    兆瑞音正调圆,拉长了戏腔,好不凄婉。

    看不下这窝囊虫,女杀手提剑一闪,没了身影。

    咚咚咚~咚咚咚~

    山林中,红衣新娘会故人穷书生。

    红衣新娘声音哀婉:“三郎~虽然那员外膀大腰圆,胡子白了边,”

    她跺了跺脚,秀眉紧蹙,一脸埋怨:“可他有钱!怪只怪咱俩无缘~”

    说罢,她伏在地上痛哭:“三郎,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坏我姻缘!”

    新娘捶打着地面,书生好似遭了雷击。

    锵锵锵~咚咚咚锵~

    新娘如愿回到了花轿里,吹锣打鼓声又继续朝远方飘去。

    山更青,水更明,风水河西转河东。女杀手洗手作汤羹,穷书生病床闹哼哼。

    春去秋来,这二人走到了一块。书生博得了功名,杀手恢复了女容。

    小院里,花团中,女杀手扬起弹琴的手。

    白书生摇扇轻笑:“小鱼,你的琴太冷~”

    砰~

    冷眼看了对面,我挥一挥衣袖毁了这戏棚。

    “我的东西,谁允你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