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6/11页)新宋

觉悟了——但过不了多久,他又会旧病复发。有人认为“将从中御”是大宋的祖宗家法,但文彦博却认为这不过是皇帝的性格使然。太宗皇帝与当今的这位皇帝,大不敬的,都不免有点志大才疏,便格外喜欢“将从中御”,但太祖皇帝与仁宗皇帝,甚至是真宗皇帝,都是没有这样的习惯的。在位时间不长的英宗皇帝,也看不出来有这样的倾向。

    但即便如此,与皇帝的坏习惯做斗争,亦是一件相当让人困扰的事情。

    “相公,兵部尚书吴大人求见。”文彦博刚刚下马,便有家人前来禀报。“吴大人在客厅已候了半个时辰了。”

    “知道了。”文彦博略有点奇怪,但却不动声色地吩咐道:“快带路。告诉夫人一声,留吴大人在府上用晚饭。”

    “是。”家人此着文彦博向客厅走去。未多时,便已到客厅,只见吴充正在那里正襟危坐,但双眉紧蹙,显得有点心不焉。连文彦博走近都没有发现。

    “冲卿。久候了。”文彦博一面走进客厅,一面向吴充抱拳笑道。

    吴充回过神来,忙站起来,回了一礼,如释重负地道:“文公可回来了。”不待文彦博话,吴充又道:“下官亦不敢那些虚文,实是有要事,要向文公讨教。”

    “是何要事?”文彦博亦极少见到吴充如此着急的神态。“莫非哪里闹兵变了?”完,他自失地一哂,果真闹起兵变,吴充就会先找皇帝了。

    果然,便听吴充叹了口气,苦笑道:“比些许兵变还要严重几分。职方司加紧文书,长安府职方司有两个不成器的武官,私自刺杀仁多澣的使者。”

    “这是何等大事?”文彦博不以为然地笑道,“石这点事都处分不了?”

    “这两个武官,一个是种家的,一个是姚家的。被刺杀的使者,是文焕。”吴充只是不住地苦笑。

    “文焕?”文彦博愕然。

    “正是。文焕身受重伤,生死未卜。”吴充道,“兵部闹出这样的事来,下官亦无脸面继续做这个兵部尚书。职方司郎中至相关主官,没有一个脱得了干系。这都不用了。只是如何处分两个犯官,却甚是棘手。在这节骨眼上,闹出这种事来!”

    “大宋自有律令!冲卿你怎的闹起糊涂来了?”文彦博一掌击在桌子上,厉声喝道。

    吴充怔了一下。

    “种家、姚家又如何?他们敢造反不成?!”文彦博沉着脸道,“此事不诛,国家法度何存?若是姑息,祸乱更甚于藩镇。冲卿只管回府,等着诸种诸姚的谢罪表章,看看谁敢替自家子侄求情?!石与卫尉寺亦自会有奏章递上。大宋不是晚唐,容不得武人胡作非为!”

    “只是用兵在即,恐动摇军心。是否要压一下,打完仗再处分?”吴充试探着商量道。

    文彦博望着吴充,叹道:“冲卿好糊涂!打完仗后,种姚岂有不立功之理?届时时过境迁,再诛这二人,便难了,那形同姑息!我若是石,在长安便先行军法斩了这二人!打完仗后要查,也是查究竟背后有多少同党同谋!”

    吴充不料文彦博态度如此坚决,倒有点始料不及。若换了一个人,吴充倒要怀疑他是针对自己来的了。毕竟身为兵部尚书,吴充亦是希望能为兵部稍存体面的。此外,他亦的确认为用人之际,对于种、姚这样的将门,应当多存恩抚之心。

    但文彦博却是毫无顾忌,又道:“若非大战在即,理当穷治此案,整顿职方司。这等事情,一为之甚,绝不可再!然此时尚有用职方司之处,却是不便牵连太广。惟有先诛二犯,震慑后来,兼可安抚仁多。明日面圣,冲卿定要拿定主意!”

    文彦博话如此咄咄逼人,吴充心里亦不免稍觉不快。虽然文彦博是三朝元老,又是枢密使,论资历地位,的确高于自己。但是吴充也是参知政事兼兵部尚书,同样也是历三朝的老臣,并非枢密院内文彦博的下属。吴充已无恋栈之意,但他亦不免有一点私心——他希望兵部在自己的任期内,能有一份完美的记录。所以从公的方面,他的确是担心这件事对伐夏会产生不利的影响;从私的方面,他却是希望可以体面的解决这件事情。所以才会急急忙忙来找文彦博商议——明日一早,这件事肯定要上报皇帝的,只有事先得到文彦博的谅解,体面的解决问题才会成为可能。

    但文彦博的态度,让吴充非常失望。他掩饰着自己的不快,含糊地回道:“下官自会谨慎。公文上折可适亲历此事,他这两日便会到京师,或许当向他询问清楚。总之须得毋纵毋枉。”

    “折可适?”文彦博愕然道:“他去长安做甚?”

    让文彦博与吴充都略有些意外的是,折可适在次日便抵达了京师,几乎是同时,与他一起快马到达京师的,还有石的奏章与种、姚二家诸将的请罪表章。在即将大举用兵之时,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让赵顼感觉非常的恼怒。虽然这件事情因为涉及军机,只有极范围内的几个人知情。但皇帝却不能不慎重处置。

    然而,大宋朝廷仿佛天生就是异议者并存的地方。即便是只有枢府、兵部、卫尉寺少数机构的重要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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