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两河百郡宋山川 (一)(第4/7页)新宋
到石府之时,石却正在病榻上接见桑充国与吴从龙、曹友闻。
这吴从龙原亦是陈良旧识,最精于礼制典章之学,早就投入石门下。但他自入仕以来,因吏材平庸,又受石牵累,竟徘徊州县十余年,一直难以升迁。直到石重掌权柄,陈良在石那里帮他话,这才终于让石想起还有他这么个人,将他调任鸿胪寺主薄。他三日前方抵京履新,正好避开了国丧。
潘照临亦不知道这三人如何竟会凑到一块,但石八日晚上在福宁殿指挥平叛,左臂受伤,九日又忙了一天,没心思去管这伤情,不料到了九日晚上,竟突然晕倒在回府的路上。宫里派了太医前来诊治,特许石休养一日,便这一日之闲,石却又会见起桑充国等“闲人”来。潘照临又见陈良与侍剑不加阻止,反在一旁作陪,心里更加不悦,撇了撇嘴巴,走到石榻边,亦不话,自己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众人见他进来,除石外,连忙都起身行礼。石却没留意潘照临的脸色不对,只是微微额首,便又转头对桑充国等人道:“潘先生亦是自己人,不必拘礼。长卿,你继续南北之论,亦让潘先生评点评点…”
桑充国点点头,又向潘照临以目示意,道:“我刚刚听曹员外起两浙人才之盛,便想起前些天几个福建学生的南北之论……此事却要从朝进士第起,因今年是省试之年,学院里,有好事之人,贴了一张大表出来,上面列举了自太祖皇帝以来,各路中状元的人数,便由此事,引起了口舌之争……”
“状元?”吴从龙忍不住插道:“大行皇帝在位期间,共有六位文状元,许安世是治平四年的状元,未经殿试,在下记得那年是君实相公知贡举,除此之外,只有时彦是开封人,其余当皆是南人,自仁宗以来,福建之士多魁天下,也难怪他们得意…”
他到此处,不料却见桑充国摇了摇头,不由诧道:“难不成在下记错了?”
“子云记得不错。”桑充国注目吴从龙,又到:“不过国朝建国以来,状元却还是北人居多的。非但是状元,进士及第的人数,两府宰臣人数,乃至有幸进国史馆立传诸贤,北人皆遥遥领先。而朝名臣名将,更多为北人。国朝以来,北人对南人素有成见,此亦是众所周知,贤如范文正公,虽身为南人,却终身以北人自居;欧阳文忠公亦是南人,却一直想在颖州安家,而对桑梓却颇有微词…而南人尤其不善战斗,国朝禁军将士,亦多为北人。”
“确是如此。”吴从龙点点头,道:“我记得庆历时扩充禁军,有些虎翼军禁兵是南中人,怯懦柔弱,自云不知战斗,见贼恐死。如今虎翼军整编后,虽多在南人中选填,然军中习俗流传,至今不用南中人。”
“还有这等事?”石还是第一次听。
“千真万确。”陈良也忍不住道,“如今的虎翼军虽与过去的虎翼并无多大干系,但不用南中人这一要,却是虎翼军不成文的规矩。”
桑充国又道:“那几个福建学生,原是西湖学院的。便因了这些南北偏见,竟被人嘲讽。不料亦由此,却引出一段高论来。”
潘照临撇撇嘴,讥道:“历来南北之争,往往北人骂南人狡诈怯懦,南人便骂北人不足于智。还能有甚高论?”
桑充国移目潘照临,温声道:“潘先生所言,正是一般的情形。若南北之争,实称得上是朝一大事件,到百姓之观感,大到庙堂定策,这南北之争,皆贯穿其间。便是君实相公于吕莆相公之不和,难道便由政见么?因此,我才以为,那几个学生之论,颇有中的之处。”
“那我真要好好听听了!”潘照临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桑充国亦不生气,只望着潘照临,道:“我听潘先生亦精通河洛之学,大至观星望气,至测字相人。无所不精。敢问先生,可曾听过地气南移一?”
潘照临“哼”了一声,根不屑于回答。
座之人,只有侍剑对此知之甚少,因饶有兴趣的问道:“什么叫地气南移?”
“这地气南移乃是精通易理之人推算出来的。”陈良解释到,“天地之气,原在西北,故我华夏发源于西北,汉唐皆以都西北而强盛,然天道循环,这天地间的灵气,历数千年,逐渐南移,故历来皆有人,东南有王气,而南方人物,亦渐渐兴盛。”
“子柔先生得不错。”桑充国接道,“我汉人实是周人之后,兴于西北,数千年来,西北地灵人杰,冠于天下,华夏诞于斯,兴于斯,然自汉晋以来,便不断有人以为,地气已渐渐向东南移转。那几个学生便以为,此未必是怪力乱神之,‘地气’固非儒者之语,不足采信,然南方渐渐兴盛,北方陷于停滞,却亦是不争之事实。而这开天辟地以来之大转变,便发生在朝。只不过,他们却是将此归功于教育之盛……”
“便以朝而论,建国之初,状元、进士、名臣将相,多出于北方,然至仁宗以后,则南方人物之盛,便已渐可与北方比肩,到大行皇帝之时,已有超之势。而南方人才最盛处,莫过于闵、蜀、楚、吴…”
“这四地当中,福建印书业天下第一,福建书虽然纸质不佳,常有讹误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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