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两河百郡宋山川 （一）(第5/7页)新宋

，易受学者批评，然天下每年印书最多的便是福建，熙宁以来，忭京、杭州印书业之发展，令人膛目，却终夺不了福建书销量天下第一的名头。这其中原因，绝非仅仅是闵书便宜而已。闵人多爱读书，自欧阳詹、徐宴以来，闵中讲学之风大盛，五代之时，中原忙于征战，而闵中之士却都在延寿万卷书楼忙着借书读，潘先生，子柔先生皆是游历天下，见闻广博者，当知我所言非虚——如今福建即使普通的农夫，耕作之时，也有许多人在背书的；熙宁年间，朝廷在福建按户等差点乡兵，结果因为闵中户户读书，所点的乡兵，竟大多是举子！此事在座诸位都是知道的。这样的盛况，如今天下，恐怕也只有在福建才见得着。”

    “正因有了这一百多年的积累，太平兴国以后，福建人中进士者数以百计，公卿将相辈出，熙宁之时，朝中名臣将相，多有闵人，而先帝在位时六个文状元，便有三个是福建人…”

    潘照临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不错，还有一个‘福建子’。”

    桑充国知他脾气，却不去理他讥刺，又继续道：“我是不懂这地气之的，阴阳易理，河图洛书，我也一窍不通。但朝自真宗以后，闵中之士忽然大爆发，而且人才辈出，有来盛之迹象，归功于五代以来一两百年间的教育积累，当有几分道理。要令一路一州之民富足，数十年，甚至十数年便可以成功；然要让一路一州文明昌盛，亦的确非有数百年之积累不可。”

    石看了桑充国一眼，他心里已隐隐猜到桑充国的用意，但仍然忍不住赞到：“长卿所言极是。”

    桑充国又道：“福建印书第一，民间藏书最盛，读书之人又如此之多，用不着知道地气南移，亦可知福建人才在朝为何兴盛。而蜀中虽然人才辈出，在南方可谓一枝独秀，然终比不过朝蜀中人才之盛。福建号称‘家有诗书，户藏法律，公卿相望’，而蜀中朝教育之盛，则稍逊于福建。我还记得幼时在家乡，每到晚上，经常是家家燃灯，诵读之声，琅琅相闻。只不过蜀中各府州差异较大，如成都府、眉州等地，市井杳吏，亦能写文章，连伶人亦多通经吏。在眉州，知州甚至要规劝百姓不要只顾着读书忘了耕种；但在有些州县，却有人连书算亦不懂。这亦是蜀不如闵的原因。”

    “然蜀中教育最大的特点，亦是他路所不如者，则是蜀中女子多知书。正因女子多知书，才去督促子女勤读书。蜀中人才之盛，原因可能便在于此。”桑充国书蜀人，起自己的家乡来，自然亦颇觉骄傲。

    石听得亦不由得连连点头，心里却又忍不住想到：当时蜀士长于文章而短于吏材，是不是也与此有关呢？

    桑充国见石认可，更加振奋，“故此我亦十分赞成令女子读书，不其它，试想想，这天下的母亲若能识文断字，岂有不会读书的儿子？”

    “此言有理。”这时连陈良也忍不住赞同起来。

    “至于江西与两浙，这两地书院、藏书之盛，更不用多。江南西路之民，秀而能文。在别的地方，能写文章，已经很让人羡慕；但在江西，若只能写文章，却不足挂齿。朝文宗，若非蜀中出了个苏子瞻，休东南，便是整个天下加起来，亦及不过江西人。江西人才之盛，亦是由其书院之盛所致。江西路官办之州学、县学，私立之书院、学院。星罗棋布，不可胜数，而且早在熙宁以前，便已具规模……”

    陈良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到：“这只怕和江西的民风也有关系…”他想起此事，嘴角亦不由得流腾出一丝笑意来。

    石听他话中有未尽之意，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我知道子柔先生所指何意。”桑充国不由笑出声来，他望着一脸疑惑的石，忙解释到：“我听一些江西的学生提过，江西这地方，民风好讼。但有一点点纠纷，便非得上衙门打官司解决不可。当地许多百姓，随时带着纸笔，遇到纠纷，马上便会把证据记录下来。而且在江西，熟知律令的人最多，故朝以在江西做官最难——别处百姓读书，是为了科举考功名，江西百姓读书，有许多是为了学律令好打官司。世传在江西卖得最好的书，不是《十三经》，不是《论语》，而是《邓思贤》这教法律讲诉讼的书。江西的村学当中，便用这书教学生。”

    江南西路的讼学、业嘴社，天下闻名，石也听过，但他却还是第一次听江西路的百姓，竟然如此有法律意识，他这时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么多人疑心王安石的学术政治，偏于法家。”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宣诸于口的。

    桑充国却不知石居然联想到他岳父那去了，又问陈良道：“子柔先生可是想此事？”

    陈良点点头，笑道：“我去过江西，那些新科进士，若是差到江西做官，无不叫苦不迭。到刑统律令，不要业嘴社专门给人打官司的珥笔之人，便是普通百姓，这些进士也不过他们。往往有在公堂上被百姓辩得哑口无言甚至恼羞成怒者。”

    桑充国笑了笑，道：“这其实无足为怪。各路当中，最爱打官司的，便是闵、蜀、楚、吴这四地的百姓，不过江西风气尤盛。这只怕亦不是偶然。大抵来，凡一地教育盛，则人才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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